时光悠悠，思母情切

时光悠悠，思母情切

文/兰雪

每年的母亲节，都会勾起我对母亲的怀念。“母亲”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有着太多太多的遗憾和悲伤。母亲去世早，对母亲的过往不是了解的太多，所以写有关母亲的文章是少之又少。对母亲确切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小学中学时期，小时候的印象只能凭借模糊的认知和姐姐的印象还原对母亲肤浅的认知。

母亲的面容在我的印象里已不再真切，不高的个头，齐耳的短发，一张比较秀气的脸庞。因为去世时太年轻，太突然，竟然没有一张可以做遗像的照片，便把一张我们全家福的黑白照片里母亲的头像裁剪放大进行制作，头像有些模糊。也许是巧合，最近年迈的父亲竟然从他的收藏夹里面，拿出来一张四十多年前的旧照片，虽然是黑白照，经历了时光的沉淀，但是非常的清晰，我有幸目睹了年轻时母亲的容颜，也看到了我们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从那时的年龄推断，母亲也就三十九岁左右，正是人生最年轻的时光。我那时约莫四五岁，弟弟比我小两岁，也就两三岁。姐姐大我五岁，也就十岁左右。只是那个艰苦的岁月，衣着穿戴极不讲究，我们姊妹几个身上穿的都是鼓鼓囊囊母亲亲手做的厚厚的棉衣棉裤，那个年月只要吃饱穿暖就是很幸福的了。也许当时照相的时候弟弟耍脾气，不愿意照相，母亲极力把他抱在了怀里，所以眼里留下了委屈的泪水。

记忆回到了从前，凭着母亲瘦弱的身躯要养活照顾六个孩子何谈容易？印象里父亲是村子里多年的村干部，顾村不顾家，里里外外一大家子多是母亲操心。农业合作社时期，受父亲影响，母亲也是党员，觉悟很高，干活总是走在社员的最前面，一个女人家，既要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又要照顾六个孩子的吃穿拉撒睡，我想不通我的母亲有何当超人的能力来抚养我们姊妹六个长大成人。依稀记得，收麦农忙季节，我和弟弟无人照看，常常被母亲锁在了家里，家里的大门下面留有不到一尺多高的门洞，用门槛插着，可以移动，那里便是我和弟弟出入家门的出口。一次和弟弟在凉席上午睡起来，弟弟额头不小心绊倒在屋里吃饭的方桌子上，殷红的血直流，我用手捂住弟弟的伤口，姐弟俩哭着爬出了门洞，到村里的保健站去包扎，等母亲回来，抱着弟弟心疼的留下了伤心内疚的泪水。为了一家大小的生存，小时的我们就是这样被母亲放养着长大的。

母亲虽然个头不高，但生性倔强，勤劳吃苦。想想那个物资缺乏的年月，市场经济还没兴起，不像现在缺什么市场就能买到什么。单就姊妹六个的春夏秋冬四季的衣着穿戴就够母亲累的够呛，印象中辛苦劳碌了一天母亲，夜晚微弱灯光下，总是非常地忙碌，不是纺线，缠穗子，就是给我们纳鞋底做鞋，要不就是给我们纳棉衣赶做衣服。记得我上师范的第一年，脚上还穿着母亲给我做得最后一双手工布鞋。

母亲患有高血压，那病不是与生俱来的，是一次机器操作事故患来的。有一年母亲顶替姐姐在村子的副业场给村民磨面，一不下心衣服夹紧了轮子里，母亲的头部重重的摔在了机器的铁轮子上，乳峰都被机器夹烂了，好强的母亲没有倒下去，经过好长时间的医治，逐渐恢复健康。从此母亲患下了高血压的后遗症，劳累过度就时常会头疼。

听姐姐说，母亲的去世是因为庸医的无知断送了母亲的生命。儿女太多，受得苦多。勤劳的母亲因为伺候嫂嫂坐月子，还把年迈的姥姥接在身边照顾，又要忙家务，给家里磨面粉回来时，因为头疼厉害，心急的三哥便叫来门口私人诊所的医生，没想到那个医生因为无知，给母亲过量地注射了一种叫氯丙嗪的针剂后，母亲就再也没有醒来！亲眼目睹母亲去世的姥姥，因为打击太大，从此余生也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发落完母亲，炕上的箱子椽上面还放着母亲给大哥没有出生的孩子快做成的小面衣。我勤快的母亲总是有着做不完的活儿，总是停不下忙碌勤勉的脚步，她承受了太多生活的重压，她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那个法治观念不强的年代，五十二岁的母亲就这样被无知的庸医过早地夺走了生命，没觉得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已有三十五个年头了。母亲去世时，哥姐都已经成家，我和弟弟都懵懂无知，才十五六岁的年龄，我们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因为年龄太小，思娘太切，在学校里一个个漆黑的夜晚，常常蒙头低泣，泪湿被角，梦里无数次梦见亲爱的母亲。每每看到生活中母女携手相伴、逛街、散步、拉家常的画面，我心里就充满了好多的羡慕与向往，倘若母亲健在的话可有多好。那些离开母亲的凄苦岁月，我和弟弟真切体会到，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真是幸福，无娘后的孩子就像棵随风飘摇的野草。

印象里，总会浮现和母亲相依相随的常景，夏天的夜晚，油灯下母亲忙着纺线，我和弟弟便躺在母亲身旁的凉席上伴着嘤嘤嗡嗡的纺线声入眠；放学归来的时候，母亲在家里晾晒麦子，我便趴在装满麦子的粮食袋子上完成作业；我和弟弟他乡上学，每逢周末，母亲总会骑着自行车，前面坐着弟弟，后面坐着我，把我们接回家；母亲对我们的学习要求很是严格，每逢寒暑假或是周末，母亲总是督促着我们先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再去玩耍或是干其他杂活……有母亲陪伴的岁月是幸福的，有母亲相伴的孩子是充满着自信和阳光的。

记得十七岁那年初中毕业，大部分同学都上了高中准备上大学，当时的家庭条件差，为了很快就业，我考入了师范学校。那一年母亲特别的高兴，暑期里，给我张罗着纳新被褥，托木匠给我做书箱，做着开学的准备。那是我第一次远离家庭去比较远的师范上学，还没一个月，因为想家就回来了。母亲心疼一来回的路费，责怪我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那次回来母亲忙着在锅头上张罗着家里最好的饭菜给我吃，没想那便是我最后一次吃母亲做的饭菜。

时光悠悠，社会变迁。适逢改革开放的好年景，国家繁荣昌盛，我们姊妹几个的生活过得是越来越好，小字辈一个个都长大、工作、成家有了出息，近九十岁的父亲儿孙满堂，身体也很康健，生活幸福如意，我们会好好孝顺他老人家。如果母亲地下有知，她也一定会欣慰幸福、含笑九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