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之生计难继:租贵而路堵,遇高峰尽塞;若病者,无御之道。然居而谋业者,可以大成。
其始北漂以生计故聚之,毕业生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据帝都三世矣,无户口。
问之,则曰:“吾祖漂于是,吾父漂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漂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驻京办,返若乡,复若赋,则如何?”
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回乡之不幸,未若复吾北漂不幸之甚也。向吾不返斯乡,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帝都,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乃征,竭其庐遇迁。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大病难医,往往受困者,相藉也。拆迁队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隔断间,而无乡吏催逼,则弛然而卧。盖一岁之返乡者二焉,虽遇春运亦不甚毒,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漂乎此,比吾乡邻之留守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北漂者观之,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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