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自我,天生就携带一种我是不完整的、心虚的感受,因此,承认“我是不完整的、我是心虚的”感受才是一个真实而健康的感受,当我能够常常承认自己是不完整的,承认自己不是全知全能的,承认这个世界上面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还有更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我才能带着好奇心,吸纳更多的情报,来丰富我的人生。
如果我们因为这种不完整的心虚的感受而形成代偿反应,就会变成一个好辩的头脑。这个心虚的感受,它是一个对的感受,是一个真实的感受,往健康的方向发展,就是要发展你的“不知道”跟“没把握”,然后让更多的情报能够流进来,更多的能量能够流进来。可是如果你因为那个心虚而代偿反应变成了一个好辩的自我,你的心就会把各种各样的情报信息挡在外面,然后你就会形成一个心力越来越衰弱,越来越凋萎的状态。所以在这个点上,我们需要训练自己的心力,让自己能够承认这种心虚感受的存在,能够跟它和平共处。
要能够面对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很难的,我们其实是很怕“我不知道”这个东西。面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甚至会帮它编故事。比如说,他今天迟到了,我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迟到,那我就会想,他可能是因为什么什么......因为害怕面对自己的不知道,我们会自动编一些故事把它补起来。
比如,小孩子晚回家一个钟头,他父母在脑海中已经编好了各种故事版本:被车撞死啦;被坏人抓走啦等等,人就是有这种很怕面对自己的不知道跟心虚的这种的恶习。我们在训练自己的心力的时候,就是要强迫要求自己不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孩子晚回家一个钟头,你就要在这个钟头里要求自己,告诉自己说,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要要求自己停留在那个不知道里面。
我们每天在跟人相处的时候,一旦感受到自己的这个不全知跟不全能,有那种慌乱、不安的感觉的时候,我们那个好辩的头脑,就很喜欢用对错来判断自己跟别人,你的意见不适合我,你的看法不是很对。我们有这样的倾向。 每天在心里面就想怎样把别人打败,然后在这样的心情之中,好像把自己的这颗心,用布包了起来,或是关在一个地下室里面,或者锁在一个保险箱里面一样,越来越把自己的心缩在一个很封闭的世界里面。然后,一旦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早上一起床,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是一种能够挑起我敌意的东西,不太会觉得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只会想着要怎样对付他,怎样赢过他。
当一个人的辩论的头脑,发展到一个境界的时候,即使是一个你觉得很爱的对象,你也完全没有办法,用那种“我好喜欢你哦,你好可爱”那种情绪跟他相处。因为你的心已经变成,你是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的。比如,你想到你的老公,你的心不会想到你的老公很可爱,我爱他。而是会去想这个老公哪里哪里让我看不顺眼,我下次怎么跟他沟通,让他改掉这个不良的习惯。这种心态,会让我们一辈子都处在战斗之路上。
承认事实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就练得成的,这也不是一个很轻松的过程。如果你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好辩的头脑,要松开这个好辩的头脑其实要花的力气还是很大的。有的时候,你也不能说是好辩,而是人呢,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辩论起来。
比如说,夫妻之间所谓的沟通。太太跟丈夫吵架,说双方父母见面时,先生的父母对太太的父母不够尊重,竟然迟到。太太就跟他先生在抱怨这件事情,就说什么什么,为什么你们家人就这样子。然后先生就试图解释说,没有啊,我爸妈其实也是什么,并没有怎样怎样,就这样子。这种所谓的解释跟夫妻之间的沟通,你说是不是辩论呢?
其实也是一种辩论,只是钝刀慢慢磨,不是明刀明枪这样锵锵锵。这种事情,当你不去陷入辩论的头脑,而是去承认事实的话,两边的亲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朋友,只是虚情假意应酬应酬而已,虚情假意应酬应酬做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不必期待双方有多好、有多亲密。
虚情假意的应酬,应酬这个程度可以了,这是自然现象,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想想在我们的人生里面,我们是否也像这样,因为没有承认事实,跟家人、公司同事、朋友之间的沟通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好比说,有一个人很烂,你如实承认他就是这么烂,那你就只剩下单纯的「选择」:「我是要留在他身边包容、等待他,还是离开他?」这样子是不会有情绪的。但,如果你不能承认事实,误把他当成是一个更好的人,那你跟他相处,就天天要体验那个失望、那个挫败:「你这个人,怎么会这样?」这样就很有情绪了。又或者是,你明明看到他很烂,你在感受上也已经不再喜欢这个人了,但你有这种观念:「我不可以不够义气,我怎么可以抛弃他、让他痛苦?」那你就被你自己的道德观框住箍住,而要陷在那个情境里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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