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心中,会有一座岛吗?
一座独世而居,艳阳高照,草木葱茏,遍野花香的岛。一座靠近碧蓝大海,有高高的椰子树,树下有编制精美的白色躺椅,躺椅边放着矮萌的小圆桌,桌上蓝色鸡尾酒的杯子,把手窈窕成性感十足的小蛮腰。
你暇意地躺在椅子上,身上涂满了防晒霜,肤色光滑中透着小麦的质感。你随手端起酒杯,杯中蓝色的液体细细地流入你的嘴里,液体浸润着你的躯体,你的身心,使你心花怒放,迤逦神往。
白色的长长的海岸线上的细沙,在你指尖随风飘舞,像极细小的精灵般闪闪发光。你的孩子在精灵中格格地笑,与它们嬉戏,相伴,过家家。
这样的一副白色的,蓝色的,彩色的人间仙境,是你的避暑胜地,是你追求的世外桃源。是每个都市人心目中岛的样子。
伊莲妮的心中也有一座岛。
伊莲妮是英国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笔下的人物,《岛》这本书是作者的长篇处女座,一出版就引起巨大轰动,俩个月内就登上英国各大畅销书排行榜首。
斯皮纳龙格是伊莲妮心中的岛,可是它不是彩色的人间仙境。没有活跃成精灵的白色细沙,没有鸡尾酒和幸福愉悦的心灵,甚至连水和电这样的必需品都不充足。有的只是苦难,苦难吞噬了许多麻风病人,苦难弥漫在空气中。
这座岛,只是用来隔离麻风病人与世隔绝的城堡。
伊莲妮曾经是小村庄里深受人们爱戴的老师,她有某种磁力把孩子和成年人都吸引到她的身边,让她们钦佩和尊敬。对于她来说,教学就像她的天职,她总是有似火的热情去感动学生。
伊莲妮还有两个如花朵般青涩的女儿,和一个始终沉默寡言却有一颗温热的心,总是深情拥抱她的丈夫。她们四个人曾经组成一个坚若磐石的“我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可是这一切,都在伊莲妮发现自己的腿上和脚上长有发亮的小块斑痕以后而彻底改变了。她得了麻风病,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疾病,她不得不抛夫弃女,被隔离,去往那活死人之地——斯皮纳龙格。
那是一座笼罩在悲伤阴影里的与世隔绝的岛,她和她的同伴,一个九岁男孩,她的学生,她的麻风病的传染者。她们穿过岛上唯一的出入口,位于要塞巨大的石头墙边的蜿蜒曲折的地道,来到岛上麻风病人居住的固若金汤的堡垒里。
从此,伊莲妮和她的九岁学生组成了“我们”。她远离了曾经的丈夫和女儿们组成的“我们”。她痛苦之极,她失去了健康,女儿,丈夫和家庭。她看着眼前的爱人,多么想用力地拥抱她们呀,可是她却连伸出手的勇气和机会都失去了。
而这之前,斯皮纳龙格上已经居住了三百多个麻风病人,他们称自己是被遗忘的人。他们是一群可怜散漫的人,没有船,没有武器,麻风病让他们连最起码的力气都没有。
岛上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随处可见的慢慢走动的病痛的躯体,和她握手时一只弯曲的犹如牧羊人曲柄手杖般的手,偶尔瞥见的戴着头巾的妇人的脸,满脸胡桃大小的肿块,已经扭曲变形。
伊莲妮曾经的坚强也在进入岛上后,随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苦难而消失,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喉咙发紧,泪流满面,即使在她学生的面前。
她甚至忽然觉得带她们参观熟悉小岛地形的娥必达就是喀迈拉,那个希腊神话中会吐火的雌性怪物。领着她在冥府里参观,告诉她哪里是亡魂洗涤裹尸布之处,哪里是她们购买限量食物之处。
伊莲妮从此看不到她的孩子,只能用写信的方式陪伴她们成长,她即使面对着亲爱的丈夫时,也不能握手拥抱,在他们甚至连亲密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只能礼貌性的互相问好,然后头也不回的各自走开。
可是当那个和他一起来到岛上的九岁男孩,不自觉地抓着她的衣裾时,她却又感觉到了自己的使命所在: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陪伴他,教育他,和他一起活下去。
这让她在斯皮纳龙格岛上,重新找到了好好生活下去的意义,也让她重新走入课堂,开始履行教师的职责。
不管斯皮纳龙格是怎样的忧伤与荒凉,尽管对疾病充满了恐惧,伊莲妮都不失善良与友爱,对生命的热忱。
她依然想方设法布置她们摇摇欲坠的房屋,找来种子在院子里种花,做她该做的事情。她重新找到了自我,即使生命将不久于人世,她依然坚持到最后。
斯皮纳龙格岛是荒凉悲伤的,可是伊莲妮却是希望的化身,她身上散发着强烈的人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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