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麦虞限对于在酒馆里的言论也听在耳朵里,他憧憬着未来幸福的光,就连眼睛里也闪着光辉,那个时候,他的丑陋似乎已经不存在。
贝德发现了这一点,也就是育西哀的情妇,她向育西哀说明了这一点,冷不防的亲吻了爱麦虞限,爱麦虞限受惊了一般,不知所措。
奥利维轻声安抚了爱麦虞限,使他平静了下来,并对奥利维产生了好感。
后来爱麦虞限发现奥利维就在他祖父的对面,他经常期待着奥利维从他们的店前经过,他就会热情的和奥利维打招呼,那样他就很高兴。可如果奥利维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有一次奥利维来店里定做了一双靴子,做好之后爱麦虞限给奥利维送过去。付过钱之后,他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离开,等待着什么,奥利维注意到了他,在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奥利维和他打招呼说话。
他觉得奥利维和别人都不一样,奥利维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靠近,在这里,他忘记了外面的喧嚣,还有奥利维满屋子的书,那些神妙的语言,使得他看了肃然起敬。
有时候周日,奥利维会念书给他听,他对于现实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雨果那种史诗式的悲愤,以及那些在酒馆听的革命演说家的不知是什么的激烈言论,虽然他也不大能够懂得,可也难掩心中的那份野性。
奥利维对这个孩子觉得又亲切又惶惑,一方面他和他十分接近:孤独,骄傲,对理想的热情;另一方面孩子又和他很不同:精神的不平衡,盲目而放纵的欲望,完全不知道何谓善何谓恶的、肉欲方面的野性。
关于肉欲方面的野性,奥利维只能看到一部分,他永远想不到有一个情欲骚动的世界在这个小朋友心中蠢动。凡是公认为淫乱的欲念,爱麦虞限心里都有,又因为他长得丑,没人理睬,所以那些欲望格外强烈。
而这,爱麦虞限在奥利维面前很难为情,奥利维平和的气息也把他给感染了,他也镇静了许多,而他心中的那些淫欲转而变成了对未来幸福的向往。
在祖父店里忙活的时候,他的思想肆意飞扬。体力的劳动,跟断断续续的思想是不冲突的,虽然干着活,可他却想着一些奇妙的事情,想着想着,他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后来奥利维把爱麦虞限介绍到了印刷所当学徒,他自己愿意,祖父也没反对,并且还乐意看到孩子比自己有出息,对印刷所里的油墨也颇有敬意。
爱麦虞限在这里和工人们在一起,他觉得比和祖父在一起更好,至少他们不会像祖父那样动不动就拧他的耳朵,在这里他也更能有时间胡思乱想。
午饭的时候,工人们占据了吃饭的位置,他自己独自一人拐着腿到了邻近的广场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想象,吃一口,含在嘴里,并不马上咽下,闭着眼,慢慢咀嚼。仰着头,懒洋洋的出了神,这时候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驼子,忘记了自己的渺小,恍惚之间觉得非常快活。
小小的喷泉在草地上放射雹霰似的细雨。几头宝蓝色的鸽子停在阳光底下的一株树上,睁着圆眼啯啯的叫。四周是巴黎的永远不歇的市声,车辆的隆隆声,潮水似的脚步声,街上一切熟悉的叫喊声,修补搪瓷用具的工人远远送来的轻快的芦笛声,修路工人敲击路面的锤子声,一座喷泉的庄严的歌唱声,——裹着巴黎的梦境。
工厂的汽笛响了,爱麦虞限惊醒过来,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在近旁的喷泉上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弓着背,蹒蹒跚跚的回到印刷所去站在他的位置上,继续干活。
文/顽石
2020年12月12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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