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葫芦不可说
第二十一章
转眼已是1991年，新年曹林秀没能回来，酒楼年节里生意更加火爆，婚宴、满月宴、寿宴应接不暇，老板把员工的假期通通放后面调休了。
曹林秀是到3月21日才回的家，半年里和家里虽一直书信不断，但总是没有见到，曹林秀想老妈，想小二妹，想哥哥，也想老师。
初春的农村油菜花遍地都是，满山遍野一大片一大片的，今年三月暖和，桃花、李花、梨花都已开放，一路上都是暖意融融，满目春光。
龚成福家在孙桂芳家上面，曹林秀回来先经过那里，想了想还是先看了老师再回去。
这次回来没有和他们说，不知道见了会是个什么反应，曹林秀心里暗想，老师肯定是高兴的，老妈得高兴安逸了……
“咦……这是龚家那个……二妹回来了？”路边一个田里种秧苗的大姐看了说。
“是的，回来了。”
“你出去是……打工了哇？去了有……大半年了吧？”
“嗯嗯，有半年了。”
“不错不错，漂亮了漂亮了，城里养人呢养人呢。”大姐还在不住夸赞。
曹林秀只好笑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进到院子里龚成福都没发现二妹，曹林秀几步走到书房屋檐下，对着窗子里认真看书的人喊：“老师！”
龚成福以为自己看书拽瞌睡了，咋就幻听了呢，抬头一看是一个白生生的大姑娘站那儿可惊喜得不得了。
“这？啥时候回来的？快进屋来！”龚成福见着二妹笑眯眯的脸更高兴了。
“老师我放假了，有一个星期，回来看看你们！”曹林秀端了老师的茶杯一大口灌下去，走那么久可热着了。
“咋才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到了又要回去了？”龚成福忙拉二妹坐下。
“嗯，只是调休了假期，有的同事还没有回家，我回去了人家才能调假呢。”
“嗯嗯嗯，好！回来就好好休息，你先喝着水，我去把云峰叫回来，他见着你不定得多高兴呢。”
“我……”曹林秀是想说不在就算了，要不自己先回趟家里，但想想还是没说。
半年时间说久不久，说不久也挺久，去城里看到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她已经放下了最初对龚云峰这个人的厌恶，自己毕竟还是嫁给他了，虽然一直不喜欢在信件里提他，但是心里还是认了。
龚成福悉悉索索就出门了，二妹回来了云峰不晓得会是多高兴，他还是在乎二妹的，毕竟二妹信里没提到他他就会生气得不得了。只不过，现在的二妹比以前更漂亮了，穿着打扮也很时尚，不晓得龚云峰那小子会不会有自卑感哟。
龚成福去到彭矮子家没找到龚云峰，彭矮子不在，问了彭矮子媳妇，那人却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正打算出去找就见彭矮子回来了。
“咋的？老师来找龚云峰吗？”彭矮子笑吟吟的。
“他没在你这儿？往天不是都在你这儿喝酒吗？”
“没在呢，你去别家找找？”彭矮子剥了个焦花生，抛到嘴里，砸吧砸吧，“以后老师你也不要找不到他就来我这儿了，估计呢也不会在。”
“啥意思？你们闹矛盾了？”年后家里都不忙，龚成福最近都没管自己儿子，儿子每天见不着人影，多数时候晚上也不回家。
“我俩会有矛盾？铁杆酒友跑不了！他那小子有新消遣了顾不上兄弟了……”说着还一副无奈样。
“那他去哪里消遣了？你是他兄弟总不会不知道。”
“嘿，我还就不晓得，就是晓得了也不得和老师你说，我是他兄弟的嘛。”说着已经自顾自坐敞坝席上喝起酒了，“老师出去搁别人家打听打听嘛。”
龚成福听出彭矮子这话里有意味儿，却也没懂他的意思，又去挨着几家问了也没人晓得，只好打道回府。
陈晓东正准备去茶馆喝个茶就碰见龚老师了，见他焦眉蹙眼的在马路上急走着，陈晓东心想定是他那儿子又怎么了。
“老师，又在找龚云峰吗？”
“哎是！你看到他了吗？”龚成福气喘吁吁。
“我今天倒没看到，不过前两天见他在我家那边耍。”
“在哪个屋头耍？”
“没看到去哪屋头，个人在路边上抽烟。”
“好好，谢谢！我去找看在那边没有。”
陈晓东来到茶馆发现牌桌子都组好几桌了，新组一桌人又不够，只好泡了茶去敞坝边坐着，见婆娘们摆得火热就凑过去和她们说话。
“你们说哪个媳妇很漂亮？我在这村头没见过啥子美如天仙的呢？”
“你当然不晓得咯，是龚家那个二妹！”
“二妹？……”陈晓东一时没有想起。
“哦……！就是那个说嫁了几天就跑了的呢！想起没有嘛？”
“哦哦！”陈晓东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小堰塘边那个人，“你说她怎么了？”
“她回来了！现在漂亮得不得了！穿着个粉裙子像画上的粉红女郎！”
“有那么漂亮吗？”陈晓东脑壳头努力搜索对这个二妹的完整记忆，却记不清她的样子。
“我还骗你？我之前亲眼看到的！那个眼睛水汪汪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漂亮！”
“怪不得……”陈晓东想怪不得龚老师那么急去找儿子，原来是她回来了。
“怪不得啥子？”大姐耳朵尖。
“哦没啥子，刚刚看到龚老师找龚云峰，原来是她媳妇回来了！”
“找龚云峰？哼要我说这二妹就不该回来，那么漂亮，跑了算了！”
“啥？”
“之前不是龚云峰吵着说二妹是跑了吗？其实不是得，我都晓得那姑娘每个月都寄信回来。”
“然后呢？”陈晓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些事那么感兴趣，像个八卦婆。
“那二妹在外面做啥子我是不晓得嘛，不过人家随时还寄钱回来呢！”
“你咋晓得这些？”
“龚成福自己也说嘛，儿媳妇孝顺每个月几十块钱都寄回家孝敬老人了。”
“那这又关她该不该回来啥事？”
“那龚成福不是在找他儿子吗？”大姐左右看了看，好像确保除了这边两个大嫂没有其他人才说：“那龚云峰是去找人去了！”
“找人？”
“偷人不懂！”大姐重拍了陈晓东脑壳一下，“所以说你们这种书读高了的人呆！这都不懂！”
“你是说龚云峰？”陈晓东这下是听到个大八卦了，“他那个样子，媳妇那么好看还去偷？”
“就是说啊，媳妇好看不是不喜欢他吗，吃不到天鹅肉就去找丑小鸭了呗！”大姐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长舒了一口气，又想到什么才说，“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哈，不要到处摆！”
“不得说不得说！你说的丑小鸭是哪个？”
“你恁是，耳朵凑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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