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特么学了,快给你大哥拿衣服,出事了!”
老黑推开门嘶吼般的说,语速也比以往快了一倍。这无厘头的一句话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难道是在水房被别寝室人扣盆了?
因为明天要考概率论,两分钟前我们还在讨论着一道概率题。后来大哥出去了,我和小五继续在讲着那道题的解题过程。刚两分钟时间,能出什么事?
“草,不会和别人干仗了吧!”
看老黑的严肃的表情,小五的这种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几件衣服就往外跑,总不能让大哥在外面被人欺负!
刚往寝室外跑没多远我就懵逼了,水房门前,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拿着衣服冲进去,大哥躺在一个海绵垫上,一动不动,十几个男生准备抬着他下楼,旁边还有人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是否听得见,然而大哥毫无反应。
黑河自入夏以来一直比较凉爽,在二十度左右,可是最近却异常的燥热。今天是三十多度的天,可是在冰城,寝室连台风扇都找不到。所有的男生也都是只穿着短裤,看到这样的场景,来不及询问原因,只是觉得身上爬满了虫子,持续燥热、汗流浃背。
我帮着把大哥抬下楼,嘱咐小五在下面看好大哥后就急忙跑上楼,穿上衣服,拿上手机和钱包,通知老二,再飞奔下去。
救护车迟迟不到,老二跑去校门口迎接了。
在等待的间隙,我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缘由。大哥在宿舍走道和别人打闹,跑到水房门前时由于地上有水,滑倒,并且摔伤了脑袋,然后抽搐、昏迷。
真的不能相信躺在地上的是大哥。他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天天吹牛逼说自己身强力壮,身体健硕。前不久还在我们学院和俄罗斯远东高校共同举办的第十一届国际运动会上摘得跳远奖牌。作为一个一言不和就展示暴力倾向的东北大小伙子,摔一下就这样了,不禁让人感慨生命的脆弱。
就这样,把大哥抬上担架,推上了救护车。
这时有人让我们都回去吧,班长和另一个同学送去就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气不打一出来。
“草,谁是他室友啊,我们不去谁特么去!”
小五也在一旁愤愤不平。最后他也没再出声,我陪大哥去了,小五和老二也打车去了。
推去急诊,报告伤情,交押金,交医药费......虽然以前从没做过,可是这个时候做起来却异常顺畅,一直跑来跑去,没停下过脚步。做完这一切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才有所感悟,长大往往在一瞬之间。当你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不是无谓的焦躁、忧虑,而是能冷静下来从容的解决问题时,或许你就长大了。
到急诊室不久大哥就醒了,看着并无大哥,可能是一瞬间摔懵逼了而已。为了不让他那么担心检查的结果,我们开始调侃起来。
班长说:“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是有多恶心,两个大男人啊,全特么是你口水。”
三哥说:“没啥事,给你脑瓜开瓢检查一下再缝上就好了,哈哈哈。”
我说:“草,让你以后再炫耀,还要不要和我干仗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报复你了,啊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老四,你可要小心了,等大哥醒了之后干你啊!”
大哥很认真地说:“等我醒了,老四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莫名的戳中泪点,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转过身去。
“什么特么的就走了,搞得这么伤感,早着呢!”
自从大哥得知我要去当兵之后就经常便会提到,可是从没停止过欺负我,我知道,他以自己的方式让我记住他,记住这个寝室,记住这个学校,记住这段青春。
检查结果出来了,索性没有大碍。
晚上需要住院,我去办完住院手续后就将大哥推进了病房。这时候加上老师,围在大哥身边的十多个人吧。已经十二点多了,可是医生告知我们,隔壁住着一位心脏病人,晚上只能留一位家属。
十多个人围着大哥,每个人都争着留下来,我站在人群外不做声,大哥手穿过人群指着我,“就他留下来吧。”
我早猜到是我留下来,而且也应该是我留下来。
和大哥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一是想好好聊聊,二是因为明天有考试,而今年的考试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哥,我想到当时面试学生会的时候。大哥到我将要面试的部长那儿把我夸的天花乱坠,而对于也将面试的他,却一点儿也没提及。大哥一直没和我说这件事,恐怕现在他也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后来部长早告诉了我。
躺在病床上,看着他。
“没想到走之前还能见证你这么傻逼的时刻,还能有机会在医院单独陪你度过这漫漫长夜。”
“来,大哥腰疼了,快来给大哥按摩按摩。”
“滚特么犊子,你那是肾虚,自己解决!”
一个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大哥嫌不关灯睡不着,我关上灯,透过门上的毛玻璃望着外面的灯光,今夜还会有人来隔壁的急诊室抢救吗?生命这么脆弱,一念之间便有可能阴阳两隔。
或许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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