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恋人》11
11. 寄不出的告白信
抱歉，不想打扰你，但思念的痛，抽丝剥茧般，将心一点点的凌迟......我只能试着在网路上寻找你的痕迹，就像我们注定的那样。
“你可知道初次为你心动是什么滋味？让我想想......那种感觉，甜蜜又羞怯，像橘子汽水，酸酸甜甜，清新却又带着几分青涩。
不知何时开始，理智像是坏掉的时钟，打乱了我世界里的分秒；感情的罗盘失灵了，总是指着有你的方向。忍不住想靠近你，我开始分不清自己对你究竟是好奇还是着迷......抱歉我总是找借口联系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是想你了。
每天开始期待着你的讯息。有时，即使什么都不发，只要知道你在线 ，看到你亮着的头像，就很安心。不奢望你喜欢我，只要我们能在同一个时区，我就很开心。那样的开心，和以往的不同。那种心情就像只有在圣诞时分玻璃橱窗里才会挂起的彩灯，斑斓而温馨。
曾几何时，和你聊天变得不那么自在了，甚至有点缩手缩脚，虽然我拼命掩饰，生怕你看出什么。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那时，我还不够了解你，我怕我说了什么会惹你不开心，你会不理我。那段日子，你不理我，是我每天最担心发生的事情。
不再属于自己的那颗心，驱使着我调动自己所有的幽默感去编写发给你的每一条信息，字斟句酌甚至每个标点都用心。这样的心情只是因为太喜欢你。
喜欢上一个人时，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好希望你也拥有和我一样的心情，忍不住捕捉你的每一个语气，每一个表情，像小猫捕捉着电筒的光影。我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只是想找到你是否会喜欢上我的证据......
等待你的消息，开始让我变得坐立不安。每每听到msn消息的提示音，心跳都会不由自主的加快几拍，期待瞬间被点燃。如果发来信息的人不是你，失望随即而来，我随便回复他们几句，然后重新陷入新一轮的等待。我知道自己有点虚伪，收到你的讯息，明明心在雀跃，却仍装作漫不经心。
你说你喜欢我，向我告白了。我却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不是因为我不自信。只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让自己变得有多好，才够配上一个你。我有能征服其它异性的自信，但唯独不敢相信就凭那些也能吸引你。你真的确定你不是因为寂寞，只是需要我配合你做一场游戏？
喜欢你，让我变得不安而脆弱，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敢说我后悔或是不后悔，我只知道自己依然不可抑制的想念你，想念你清澈的眼睛，纯净无邪的笑容，还有流水般清凉而治愈的声音。
是不是我当初也欠你一个告白，所以命运惩罚我，用这样痛彻心扉的思念折磨我，以祭奠我们逝去的感情......”。
在季子川离开顾程后的第27天，顾程又写了一段长长的文字，按下了发送键，收信人是她自己。那些没来的及说的话，没来得及吐露的思念，顾程不愿让它们烂在心底，她没有理由再去打扰季子川，于是，重新给自己申请了一个msn账号，取名为“顾小川”，这个虚拟的账号，像是唯一知道他们之间种种过往的亲密朋友，无声的倾听了顾程那些不愿割舍的心事。
“你知道如何才能戒掉一个人么？关于你的那些记忆像罂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仅仅是回忆，也会对你上瘾。我不忍删除那些聊天记录，它们是你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的证据。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想去联系你。删除了你的号码，却删不了脑海中的那串数字，戒不掉的依赖和等待你的习惯。它们如梦魇般的总是提醒着我，喜欢你时的心情。那些过往的美好记忆，在你走后，虽然被时间撕成碎片，却化为了冬天的落雪，风起时分，仍会翩然在我的世界。”
虽然季子川已经不在顾程世界里了，那段时间，她仍每天忍不住听季子川的歌，一半是因为想念，一半是因为习惯。她不想打扰他，但思念有时让人疯狂，她只能试着在网路上寻找他的痕迹，注定他们也只能这样......
她知道他参加歌手比赛了，也变得越来越帅气。视频里的季子川看起来很有朝气, 眼神坚定，没有一丝异样与哀伤，他笑着为大家唱歌，仿佛未曾认识过顾程一样。
顾程想季子川大概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开始了真正属于他的生活，就像诀别时她为他勾勒的未来憧憬那样。季子川的歌不再为她而唱，每每想起时，她总觉得有点心伤。季子川演唱的视频，顾程下载了看完后，又删除。刚删除却又忍不住怀念，接着又去网站上下载，看完再次删除，如此往复了不知多少次，直到她说服自己不要再看了，一切都结束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半年后，又是一年初夏。
顾程收拾好行李。马上要告别这里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国家生活。残存的眷恋，放不下的人，像一支牵动着心的风筝，摇摇晃晃，再大的风吹，却仍倔强的飞。
临行前，顾程又来到了北京。记得上次来北京，顾程是来见季子川的，明明那么接近了，命运却让他们擦肩而过。顾程望着周围的街景，短短半年，变化不大。和季子川约定见面的承诺始终像一根刺梗在心头，让她觉得遗憾。即使要走，即使明知不可能相守，她也不想这辈子连喜欢过的人真实的样子都没见过。所以这次，她坚持要从北京转机飞法国，而不是上海。
子川，我又回来了，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能离你最近的距离了。不知道在这半年里，你过得还好么？是否还记得我。很抱歉，对你说过过分的话，我也有我的苦衷。如果说现在兑现见面的承诺，你是否会觉得晚？只要你还记得我，是否愿意和我见上一面，哪怕只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这样想着，顾程犹豫着拿出了电话。她的手机里早没有了季子川的号码。只不过，早已背在她脑海里的那串数字，并不会因为她删或不删这个动作有任何的差别。删除对顾程来说，只不过是与过去告别的一种仪式罢了。她熟练的按下了一串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拨通键，恍惚中，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键。电话嘟嘟嘟的想了起来。
顾程此时有点慌神了，她并没有真的想好应该跟季子川说什么，也不知道再次听到他那温柔的声音，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喂？” 电话通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一时间顾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号码。
也许是她太自信了，也许是她不愿承认，她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却唯独忽略了这样一种可能：季子川可能有女朋友了，而顾程已经不重要了。
气氛有点尴尬，听筒里的女孩，又试着轻声 “喂”了一声。
顾程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嘴角挂起了应付陌生人特有的礼貌式的微笑，对女孩说：“请问这是季子川先生的电话么？” 顾程刻意的强调了“先生”两个字。不能断定这个女孩的身份之前，她不想让电话里的女孩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嗅到她和季子川的关系。即使有什么话想说，她也只愿当着季子川本人的面说。
“哦，他在洗澡，现在接不了电话。请问有什么事么？等他出来我可以替你告诉他。”
电话另一端的顾程，觉得自己有些难堪，她简直恨自己为何固执的抱有幻想，为何愚蠢的拨这一通电话，如果不留恋，又怎至于把自己逼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不甘心使然，通常会让人丧失一部分理智。顾程收起招牌式的微笑，轻轻的说了一句 “谢谢。我马上要出国了，一去可能几年。请转告他，我欠他一个见面的承诺，问他要不要兑现，我这几天都在北京。”
对面的女孩似乎还想说什么，顾程没等她开口就挂断了电话。那个女孩是季子川的女朋友，这一点无疑。若不是亲密的关系，谁会留一位异性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女孩想问什么她知道，只是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季子川的这位女朋友有什么牵扯，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挂了电话，她觉得疲惫不堪，今天的闹剧够了~ 季子川有女朋友的消息让她的心隐隐的痛，被挖空的心脏，无法填补那些溢出的悲伤。
今天这般“打扰”他们，这不是从小被教育着善解人意和落落大方的她应该有的姿态。顾程觉得有点对不起季子川的这位女朋友。顾程对她说的这番话，难免会给他们带来些困扰。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是啊，早已和季子川形同陌路，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知道他的感情近况呢？网络上能寻找到的痕迹毕竟是有限的。
还不到伪装着大度去说“祝福”的时候。顾程还想赌一把，一来赌这个女孩的性格。如果她单纯没有心机，就会把顾程今天的话转达给季子川。二来是赌她们两人在季子川心里的位置。顾程不信，她也不甘心，有哪个女孩能在短短半年内，抹杀她和季子川两年多所有的记忆，即使那些只发生在虚拟的世界里。
顾程无力的蜷缩在床上，明明已经是初夏了。她仍感觉有些寒意。是啊，没有爱了，心不在了，又如何温暖的起来。
子川，今天给你带来困扰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但是，你的女朋友你自己保护。如果，为了她，你不来见我，我可以接受，自此我便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子川，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在赌气，还是心里真的没有我了。现在我才知道，失去你，原来这么痛......这么痛......
一天后。
手机静悄悄的像是陷入了冬眠，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季子川发来的信息。顾程很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转达她的话，还是季子川根本不愿意来见她。关于这个谜题，一年后，顾程才有了答案，只是那时的她已经彻底的变了，一切都已经退不回从前。
还有一天，她就要飞往法国了。她已经没有多少在这里的时间了。
再等等，或许还有希望...... 子川，你真的不愿见我一面么？倘若我们一生只有一次这样机会呢？
两天后。
顾程在机场准备办理登机牌。她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季子川发来的消息。
即使现在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是不是会有1%的奇迹，季子川会来见她一面哪怕他们只剩下一分钟......
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厅，见面是再无可能了。顾程看着手机，忍不住落泪。即便季子川爱那个女孩，他们还可以有地久天长，而顾程和他只剩下一分钟，而他连这一分钟的回忆都不愿意成全她么？
如果他不愿意来，那么倘若知道她要走了，他是否还有可能给她发一条短信，祝福她平安之类的。
飞机即将起飞，空姐催促顾程关闭手机，顾程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按下了关机键，心彻底冷了。她把头埋在胳膊里，任凭眼泪漫延。为了不打扰别人，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是真的怨季子川了。
季子川，你和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以至于熟人之间礼貌性的祝福，你都不肯给我的地步么？虽然我用“喜欢上别人”这样的谎言，和你决裂。可是你不去验证真伪就全盘相信，也许对你来说，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曾经感激过你这样的信任，但现在这样的你让我好失望。
季子川，你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喜欢过我？你曾说过如果我不来见你，你就来见我。我努力了两次，而你可曾有一次想过来我生活的地方看看我？如果我向你走了99步，你可曾愿意向我走一步？
你大概会怪我当初怎么狠心让你在最爱的时候离去，可是你又怎么可以在我向你走了99步后只因差了一步你就转念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接纳别人的温柔。你所说的那些真心，我居然傻到相信。
你可知等待一点点耗尽的绝望么？我一直在等你出现，却等到了心门关上的那一天。
我不会再怪你了。我要它成为我放下你的理由。季子川，那个承诺我努力去兑现了，是你放弃了它，我不再欠你了......
我会好好祝你和她幸福，我们的世界再无交集。
顾程几乎是一路哭到法国的。哭累了就睡一会，醒了只要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就又忍不住想哭。邻座的好心男生，递给她了好几包纸巾，他想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程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她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待着，苦也好，甜也罢，她还想再回忆一次有关季子川的事，算是过境之前的最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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