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写起小短篇,似乎更加得心应手,相比于他那些恢宏的长篇巨制。人物构架不需要那么多对话和描写,对社会的刻画也不用大量着墨,只需要将一个故事讲完,便结束。
《一个人需要许多土地吗?》算是一个寓言式的故事,非常简单。一个贪婪的农名,通过购买田生活开始富裕,然后不断购买下一块更大的土地,直到遇到一个奇怪的部落,这个部落随便你用脚去丈量,只要能在天黑前回来,量到的地都是你的。看着非常便宜的买卖,最后却要了这位农名的命,他一刻不停歇地走,直到最后一刻,累死在圆回来的最后一刻。
托尔斯泰要表现的主旨非常简单,谴责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要懂得满足。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样才算满足?怎么样才算足够?回答足够这个问题比较容易,一个人只要吃得饱,喝的足,就可以了,达到“衣食无忧”。要是放在战争年代,或者远古时代,这就是正确答案。可惜的是,我们提出这个问题背后所带有的选项,连喝什么都有星巴克、凉白开、巴黎水、龙井茶等等不同的选择,哪一个算是足够呢?当解渴已经不再作为第一需求,那一杯水所承载的早已超过它本身的三个原子。对于“足够”的界限,也变得不那么模糊,即便是居中的中产阶级,它自身的范围也有天差地别。
至于满足,这就更不能简单衡量。设想小说并没有按照作者的构想下去,而是现实发生的,那很有可能就另有一种结局,那就是老农夫拼命赶到了。然后接回家人,一起生活,在这片新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开荒耕种,俨然就是创世主的形象,哪有贪婪的模样。说到底,我们还是用结果来衡量过程。只要他踏出那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创世救主,但凡没有顶破鸡蛋壳,就是倒霉蛋,所有失败的理论都要往身上套。成王败寇,历来没有放过任何人,不管农夫还是酋长。
人类社会从来就是在突破满足的框定下取得进步的。无法满足目及的程度,所以才有望远镜;无法满足脚力的程度,所以才有满大街的汽车。满足的界限是欲望的顶点,可惜欲望从来没有人框定过。
回到这位可怜的农夫,托尔斯泰显然是让我们不要去贪得那最后的一块地,保留好前面的已有财产。可惜,老农目光短浅,只知道眼前面包,一旦有,他就想拿,看见更大的,就想换。只要他有这颗心,势必他不会停,托翁也是随他去了,他不是死在这块地上,就是死在下一块。这样的人生可怜么?这样的人生活在了过程中,永远不停歇的追求中,他永远有前方可以奔跑,永远掌握着自己能把握的方向,即便是最后一刻,倒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也是欣然赴死,这位老农,才是人生赢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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