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才子中的那些美男子(四):杜牧的薄幸史

大唐才子中的那些美男子(四):杜牧的薄幸史

柳宗元的名篇《小石潭记》，你一定记得甚至能背诵下来吧？这篇游记的最后，作者还提到了同游的几个人：“吴武陵，龚古，余弟宗玄。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本文就从那个与柳宗元同游小石潭的吴武陵说起。

当时柳宗元与吴武陵同被贬到永州，两人惺惺相惜，便经常一起吟诗弄文、游山玩水。四年后，吴武陵遇赦回京，并于十六年后（唐文宗大和元年，即828年）坐上了太学博士之位。

就在吴武陵当上太学博士这年，二十六岁的杜牧前来东都洛阳参加科举考试了。

而在三年前，杜牧就已写出那篇文采飞扬且极具忧患意识的雄文——《阿房宫赋》了。此文一出，可谓振聋发聩。吴武陵读到了，对这个年轻人自然是由衷地赞赏。

得知杜牧来洛阳参试，吴武陵便把《阿房宫赋》向主考官崔郾作了推荐，并指着文章对崔郾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人才啊！

结果杜牧就没有悬念地进士及第，名列第五。不久，他又通过了制科考试，开始步入官场。

对于官场，杜牧是不陌生的，因为他就是从仕宦之家走出来的，他的祖父杜佑曾是徳宗、顺宗、宪宗三朝的宰相，还著有一本名曰《通典》的史书。年纪轻轻的杜牧能写出《阿房宫赋》这样的佳作，其中一定有其祖父的影响。

杜牧在政治和军事上都是有想法的人，所以他能写出《赤壁》、《过华清宫》、《江南春绝句》、《泊秦淮》、《题乌江亭》等脍炙人口又引人深思的咏史诗。

在官场上，杜牧是如何施展才能谋取政绩的，这不是本篇要探讨的内容，我们将以另一种方式打开他的官场生活。

对了，杜牧也是个帅哥，帅哥不风流，岂不浪费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大和七年（833年），因受到淮南节度使牛僧孺赏识，三十一岁的杜牧来到了温柔富贵的扬州城，成了牛僧孺的秘书（职务为掌书记）。

一到扬州，杜牧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因为扬州的繁华，也因为扬州的美女。

“牧美姿容，好歌舞，风情颇张，不能自遏。”这是《唐才子传》中对杜牧的描述，意思是：杜牧长得是仪表堂堂，喜欢观赏歌舞表演，风流不拘，一入欢乐场就根本停不下来啦。

在扬州三年时间里，公务之余，杜牧最爱去的地方恐怕就是街上那一座座青楼了，在酒池肉林中，他跟着欲望走，也收获着诗歌的创作灵感。

有时，杜牧还会与一个同事——那个担任节度判官的韩绰一起去逛青楼，韩判官会吹奏笛子和箫之类的乐器，他也会把这个才艺教给那些青楼女们。

到了第三年，杜牧要回京担任监察御史去了。他一走，青楼中的“她们”就有点舍不得了。

那个最年轻的、最娇媚的歌女还在离别之际哭了，杜牧也最怜爱她，但又不能留下来长久相陪，那就写诗来安慰安慰她好了，一首不行，那就两首：

其一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其二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第一首是夸那歌女的：你年轻，你好看，你是扬州第一美。

第二首是抒写离情的：因为分别，多情也成了无情，此情此景，想笑却笑不出来，就连蜡烛都似乎在为这情场的惜别而流泪。

杜牧离开扬州，开始在东都洛阳上班。在洛阳，他竟意外地遇到了另一个女子，女子名叫张好好。

说起这张好好，杜牧还是六年前在宣州担任宣歙观察使沈传师幕僚时认识的，当时张好好是幕府中的一位官妓，年仅十三，容貌动人，能歌善舞，杜牧一见倾心并写出《赠沈学士张歌人》一诗来赞美人家。

自然，杜牧是想和张好好上演一出感情戏的，孰料沈传师弟弟沈述师也看上了张好好，并果断地纳其为妾，这样，杜牧的美梦就落空了。

而在洛阳见到的张好好却已不再是宣州时的张好好了，眼前的张好好已沦落为街头卖酒女，容貌和神情与以前也判若两人。杜牧与之交谈，才知道她已被那个沈述师抛弃了。红颜薄命，杜牧很是感慨，回去后，他挥笔写就了290字的《张好好诗》——这也是杜牧今天唯一存世的书法真迹。

除了张好好，杜牧还曾对另一个女子寄予无限的同情，那就是才女杜秋娘。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是的，这杜秋娘就是这首《金缕曲》的作者。杜秋娘家在镇江，十五岁时，做了镇海节度使李琦的侍妾。李琦叛乱被杀后，杜秋娘就被带进宫，开始给皇子李凑当保姆。后来被封为漳王的李凑又因获罪而被废，杜秋娘便也因此被放回老家。

也还是在大和七年（833年），杜牧在从宣州赶往扬州去投奔牛僧孺，在镇江正巧见到了又老又穷的杜秋娘，一番交流后，杜牧感叹于杜秋娘的命运多舛，情不能自已地写出了560字的《杜秋娘诗》。

为花的美艳而迷醉，也会为花的凋零而惋惜，杜牧爱美且惜美。

他甚至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能与美女相逢的机会。

在洛阳时，杜牧听说城中那个罢官闲居的李司徒，家中歌女众多，特别是有一个名曰紫云的姑娘，色艺最为出众，于是，他就想去一睹芳容。只是杜牧作为御史台的一位领导，李司徒在举办私宴时却不方便对他发出邀请。

杜牧知道李司徒的顾忌后，就派人私下给李司徒做工作，表示他十分想去，至于官场纪律什么的，偶尔触碰一次红线也无妨，李司徒这才破例邀请他参加了一次私宴。

在酒宴上，美酒让杜牧飘飘欲仙，美女又让他目眩神迷。到了忘情处，他竟然指着眼前的众多美女问李司徒：请问，哪个是紫云？当李司徒将紫云指给他看时，他的脸上立即现出“好嗨哟”的表情，似乎人生一下子达到了巅峰！杜牧的表现不仅让桌旁的各位宾客为之一愣，连正在歌舞的美女们都禁不住笑逐颜开，瞬间乱了表演的阵脚。

这场面不仅没让杜牧感觉难堪，反而再次激发出了他的诗情：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忽发狂言惊四座，两行红袖一时回。

到了会昌二年（844年），四十二岁的杜牧在池州刺史任上，再次上演一出风流戏——他让本地一个姓程的女子怀孕了。

因为担心老婆知道真相后会降罪下来，所以杜牧就让那个怀孕的相好嫁给了另一个姓杜的男子。程姓女子婚后将杜牧的孩子生了下来，这孩子长大后也成了一个诗人，他就是写出名诗《山中寡妇》的杜荀鹤。

最后再说下杜牧在担任湖州刺史时所干的一间奇葩事。

话说杜牧在三十二岁的时候，曾因事来过湖州一次，还在当地举行的一次公众活动上，看中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当时杜牧就对女孩的母亲说：你女儿我喜欢，我要娶她！女孩母亲当即表示反对：孩子太小，还不能嫁人。杜牧说：那好，十年后你女儿不小了吧？那时我会来你们这儿做官，到时再迎娶你女儿，如果答应，就等着我。女孩母亲没有反对，还收了杜牧预交的礼金。

就因为有此约定，所以杜牧到任后不久，就找到了那母子俩，结果一见面，杜牧就傻眼了：那女孩已经出嫁，且生了两个孩子。

杜牧就怪对方失信，对方的回复是：你说十年为期，现在已过了十四年了，如果你一辈子不来，我们就干等一辈子吗？

杜牧无话可说了。好事不成，那就再写首诗吧：

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如今风摆花狼籍，绿叶成阴子满枝。

花已落，果已结，算了吧。

欲海沉浮中，杜牧的激情也在慢慢消退，四十八岁时，他回到了长城，住进了那个精心构筑、环境优美的樊川别墅，两年后，病逝。

在杜牧晚年的记忆中，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那些在扬州的日子吧？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官场、情场、欢乐场，到头来，不过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