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记是沉寂也是沉记忆晨记
清晨的鸡鸣像一条透明的细线把我的记忆慢慢牵引,慢慢牵引,直上那灰蒙蒙的天,抵达我没有办法回去的童年。
乡下的早晨像一幅泼墨画,黑与白的寥寥几笔勾画,静谧中不失灵动,活泼中不失优雅。乡下的早晨在几声鸡鸣和着袅袅升腾的轻烟中揉开了惺忪的双眼。
厨房里的奶奶系着围裙,围着灶台,像上了发条的秒针,一刻不停。秋季新收的柴火没有干透,很难点着,必须先用点火引子,比如稻草和废纸,有字的纸她是万万不会用的,上过几天夜校的奶奶对汉字,书本,知识更为尊重和向往。这也让我从小到大有关学习的资料完好无缺的保存着。划开一根火柴,点上稻草,塞进灶肚,再放上秋收的棉花残留下的枝桠。不一会儿灶肚变亮堂堂,火苗在里面跳动,映在外面墙上的火光和影子也相互应和。她往里塞了些柴火,用火钳挑了挑,让里面空余点空间,柴火烧得越发旺了。灶肚的火光亮堂堂的映在她的脸上,根根皱纹在光与影的配合下像深深沟壑刻在脸上,佝偻的身躯越发的显小。
她用围裙揩了揩被烟熏出了泪的眼角,随即双手在围裙上揉搓了一番。开始向灶台上的锅里添水,趁着烧水的时间,拿着抹布把厨房擦拭一番,等水开了,把所有锅碗瓢盆都进行清洗。
这才开始了着手准备早饭,食材一般都是在后面的菜园子现摘的,一颗颗大白菜上沾着晶莹的露水,根部也全是潮湿的泥土。顺手扯几个辣椒,青的,红的,半青半红的,一般都是尖椒,这种辣椒好养活,而且有辣味。再随手带上几个粉粉的西红柿,可以来个西红柿鸡蛋汤,这一天的蔬菜算是齐全了。切菜的空当用锅烧上一锅水,等菜切好差不多烧开了,渡进热水壶,够一天喝的了。
"卖肉了,卖肉了," 卖肉的下小三轮在马路上吆喝,奶奶用围裙揩了揩双手,在房间里的枕头下的皮夹里拿出点钱,急匆匆往外赶。" 云嫂,我这猪是今天刚杀的,可新鲜了,你看看你要哪块儿?" "给我割点瘦肉吧,我孙女挑食,只吃瘦肉。" "好嘞,你看这块行不行,带点肥肉吧,不然不出油不好吃。" " 行,就这块吧。"
接着又是一顿好忙,只能听见厨房,脚步踢踏声,油锅入菜的哧啦声,锅铲和锅的接触声,菜板拍蒜声,放水声,冲碗声,好不热闹。一阵阵菜香开始蔓延,在厨房,在房间,在屋顶,在屋前屋后。
我闻着香味在梦里嬉戏,分不清到底是梦里的饭菜香还是现实的饭菜香,只听到一声,起床了,我坐了起来,确定脚步声远了,又倒下。少年的觉总是睡不够,倒下就能进入梦乡,正玩闹着只听见一声,"还不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又坐了起来,脑子仍在梦里畅游。假装起来的东抓西抓衣服,等门关上,又倒下了。不一会儿,在梦里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就被掀开,来不及反应,一阵寒冷的侵袭让人清醒了不少。
带着起床气拖着不情愿的身子,半睁着眼睛开始刷牙,一般这个时候生米刚刚入锅,拿上毛巾和脸盆去厨房舀热水,总是能看到奶奶打鸡蛋,一只手轻轻一捏,一只鸡蛋完整的进了碗,随即用筷子开始搅拌,熟练的手势带着有节奏的声音,倒上点酱油,盐,再放点猪油,冲上点热水,这时锅里开始沸腾,用个铁瓢把米汤舀出来,也就是把米饭里多余的水都弄出来。再把刚刚打好的鸡蛋碗在灶台上炉子里的热水里碰一下,放进米饭上蒸。等我洗好脸,差不多早饭也就准备好了。
我们喜欢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吃饭,一老一少,看着马路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听着东家的闲聊,看着西家的打闹,偶尔路上是个熟人,总要打趣几句,吃饭呢,吃的啥山珍海味呢 ! 你看那猫啊狗啊的都围着转呢!" 被打趣的也不懈怠:吃的好东西呢,你吃了没,上我家吃点!" "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还有点事呢。" 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细线摇摇晃晃,记忆忽明忽暗,那人,那事,那声音,那美味,定格在记忆的大箱子里,轻轻掸一掸,箱子上的灰尘开始飞扬,打开箱子,一切如新。人不在,事长存脑海,声音不再,美味深刻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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