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实习的第一份工作是保健品推销员。没错，就是那种一天到晚拉着老头、老太去参加活动的那种。
话说加入这个公司或多或少有学校的关系吧，因为该公司在校招上表现的比较高大上，好些同学也都去了这家公司上海的总部，而我去的是杭州的分公司。
但我今天所要说的不是我也不是这家公司，而是我在这家公司所见到的一个老头儿。这个老头儿个性好动，爱笑，瘦瘦的成天带着个灰色毛线帽。行为举止特别像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我姑且就叫他老顽童吧。
我刚加入这个公司的时候，老顽童就是店里的长客，隔壁是卖理疗仪器的，我们店是卖保健品的，相得益彰地开在一个老式小区里，老顽童就每天四五点钟在隔壁坐了半个小时的理疗再来我们店里听半个小时的养生课。而且每次都带着纸和笔认真记笔记。
当然，老顽童也是我们店里的vip（也就是花钱买过我们产品的人）所以我们店长让我去给他服务。这里说到的服务，其实也不是真的服务，每天找他玩玩，聊聊天。说白了也就是维护客户感情，好下一次卖货。但是好在我家里条件过得去，心里也没啥功利心，所以一来为了偷懒去找老顽童，二来老顽童也实在有趣，经常请我吃面。我们也就成了忘年之交。慢慢熟络以后，老顽童在一次闲聊中讲起了他的女儿。
老顽童年轻时候是在当地一家有名的电器厂上班的，在当时一个工人阶级，吃喝可是不愁的，不像现在。而后老顽童是老来得女，四十多才生了女儿，当然对女儿打小也是百依百顺，俨然当成了小公主。幸福的生活一直到了女儿成年以后，那个时候女儿高中毕业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老顽童也将近六十，临近退休的边缘。本想着再干个几年好退休，两夫妻吃吃退休金，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那这一辈子也就万事皆空了。但是事与愿违，老顽童满心的盘算落了空。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到了老却发生了大变故。
原来，老顽童的女儿不知哪里不对劲，看上了一个小混混，小混混没啥工作，出了名的游手好闲。而老顽童心里这次也是狠了心，下定决心一定要棒打鸳鸯。但一直以来的溺爱让这个女儿怎么可能听老顽童的话。老顽童越是不许，女儿越是要做。直到后来女儿怀孕了，老顽童的身体一下子佝偻了下来。老顽童暴怒地拉着女儿去引流，一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混子远走了他乡，从此不再回来。这之后，听到消息并且没了孩子的女儿居然疯了，在医院就咬伤了好几个护士，无奈下的老顽童把女儿送进了疯人院。直到送进去的那一天，老顽童就再也没有去见过女儿。逢年过节也只有老顽童的爱人带点东西去探望。
最后，老顽童说，就当这辈子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吧。说完这句话，老顽童袖子一挥起身要走。嘻嘻哈哈地朝着街角的面店走去，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老顽童眼里有几缕混浊的光点在打转，而背影中又多了一分掩饰不住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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