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区,冬日的美,美在依然在风中挺立的芦苇吧!头顶散开的芦花,在空中开着,迎风摇摆着,一颗颗晶莹的毛绒绒的小花,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照亮了人的眼睛。放眼望去,湖上一片白花花的,似雪一般舞在空中,扫去了冬日湖上寂寞孤独的味道。芦荡飞雪成为冬日湖上一道靓丽的风景。这风景醉了一群摄友,也醉了回归的大雁,还有泊在苇荡边的连家船和船上飘起的炊烟。
芦苇冬日迎风站,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一入冬芦苇就不在湖里站着了,它被人们镰割、肩扛、车拉,请到了村里,走进每家每户的庭院。村庄庭院还有街道,成了芦苇的世界。原来长在湖里的芦苇被摊开来,斜立在墙上、树的周围;村庄的街道庭院,一切有空闲的地方全是芦苇了;空气里散发着有些腥而又微甜的味道。这味道调动着村里人的神经,让村里的大人孩子亢奋不已。家家户户破眉子的咔咔声;碾眉子的哗啦声;编席子摔苇眉子的沙沙声;声声相汇,交织在村庄的上空,成为湖区村庄冬季的交响乐。人人都在忙乎!依靠芦苇在冬闲的季节里忙乎出全家一年的柴米油盐,还有老人孩子过年的新衣裳;甚至还有住上新房的梦想。冬季是湖区农家最好的收入季节。生产队的忙完了,闲下来该忙自己的了,怎么能不全力以赴呢?!编织席子是全家总动员的活儿。大人忙,孩子也不能够闲下来。放学后要将苇子的皮扒下来,把芦苇花掐掉,为编织席子做好第一道工序。湖区人把这叫着剥苇子。一捆苇子剥下来,全身粘满了芦苇花,像个雪人似的。扑打一下,芦苇花满院子飘飞起来,犹如下了雪。有些芦苇花从窗缝门边飘进屋里,落到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床铺上;随风一吹,毛绒绒的一团聚集在墙角;过不几日,母亲就要收拾一下。看似蓬松的一团,抓在手里一捏就成了一个小疙瘩,没有了筋骨和弹性。《鞭打芦花》说的是闵子骞穿着用芦花充填的棉袄,看着厚实但不保暖。这个故事在湖区流传很久了,现在还在流传着。后娘不疼儿啊!
院子里的鸡也没闲着,一个劲地用爪子挠腾着芦苇叶子,啄食芦苇虱子。麻雀也从树上冲下来,抽空啄食苇虱子。小花狗看不惯,冲过来,麻雀腾地一下子又飞到了树上。整个冬季,飘飞着芦苇花的村庄比麦收还忙,忙得充实有序。
离开了苇杆的芦花,被邻居二叔收起来打捆送到了城里郊区,菜农们将它覆盖大地上,阻挡风雪寒冷,让菜温暖过冬。芦苇花又飘到了城市里。奶奶挑拣出一些粗大毛绒绒的芦花,用苇眉子当筋拧成绳子,编织成草鞋,湖里人叫它“毛窝”。下雨下雪天穿上,脚暖暖地舒服。脚暖和了,毛窝笨重丑陋的样子也没有人嫌弃了。生活的漂亮和漂亮的生活,都需要温暖和舒适啊!相对于生活,美和丑没有统一的标准。
有些美好只能属于过去。
而今芦苇已经淡出人们的生活。曾经编席子的人们已经老去;剥苇子的孩子已经长大,城市成为了他们生活的目标。芦苇只能顶着芦花站在湖中,成为一道风景,寄托着乡愁。这就像人生,有繁华,有落寂,更多的是平淡。无论兴和衰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啊!
作者简介:
胡勤贵,山东省作协会员。曾出版《微山湖散记》、《看绿色成长》、《乡言村语》。现在微山县委机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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