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东西

题目/算什么东西

文/半颗青

凌晨2点57分。

何非暗示自己该睡了，实际上她一个小时前就在这么做了，甚至更久。但是毫无意义。这是她失眠的第59天。

她第一次失眠是因为有一天晚上她站在窗边看着远方，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了跳下去的念头，一瞬间的解脱感和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了她，她失眠了。

60天前，何非和顾西分手了。

顾西是一个钢铁直男，是那种何非说一句自己喜欢花以后，就会变着法子，变着日子给她买各种花的人。直到何非在某一天收到花之后勃然大怒的问他为什么就知道买花，顾西也只是一脸无辜的说因为你喜欢呀。所以何非从没想过顾西会变心。

61天前，何非给顾西打电话被挂断了。如果是之前的话其实也还好。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两个人冷战三天之后呢。何非中邪了一样拼命的打过去，那边挂断一个接一个之后，终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接起来了。

“发疯也要分时候吧，打扰别人的私生活不合适哦。”

何非满腔的牢骚全部堵在了嘴边，呆了几秒钟之后，挂掉了电话，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手机顺势掉在了地上。

65天前，家里的东西被扔的乱七八糟。何非跟顾西开战了。理由很简单，何非嫌顾西木讷，她太敏感，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想东想西。而顾西总是想不到。结果呢，何非自己闷不做声的气了一整天，顾西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却怎么也想不到何非为什么生气。

这是何非好多次发脾气中的一次，只是以前没这么严重而已。大概是任何积淀的东西都会有爆发口吧，坏情绪也一样，终于喷涌出来了。何非不记得吵架的细节了。

顾西忍无可忍摔门离去之后，她看着满屋狼籍，忽然觉得解脱了。

64天前，何非一觉醒来看着大好的晴天，心情舒爽。她开始收拾昨天不愿意触碰的一片狼藉，洗洗晒晒，心里居然也十分满足。这样似乎很好，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异常。

63天前，为什么顾西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呢，何非一阵生闷气，不理就不理，谁还没点脾气了呢，不理我我还舒服呢。何非一个人去了电影院，连续看了三场电影，吃了三桶爆米花。出电影院的时候，脑袋一阵发晕。明明没喝酒的，怎么有点醉呢。

62天前，何非电话拨出挂掉的第42次，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在洗漱台前拼命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抬起头来看到镜子里一个模糊的勾着嘴冷笑的自己。定了神之后再看一眼，什么都没有了。她感到一阵惶恐，她确信镜子里的人是存在的，她甚至听到了来自镜子里的冷言冷语。她觉得浑身发冷。

冲到沙发跟前拿起手机想打给顾西，拨通之后想起了两个人正在冷战，她第43次挂掉了电话。这天她一直觉得害怕，觉得家里似乎有一个人在盯着她，不管她到哪里那个人都跟着她。她神经紧绷的蜷在沙发的一角，一直到她累了，然后沉沉的睡去。

第61天，何非终于打通了电话，那个发嗲的女声让她浑身颤抖，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深呼吸之后，捡起手机又拨通了电话，这一次她没理会对面说了什么，只是冷酷的留下了一句“顾西，我们分手了。”

忽然她觉得很累很累，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何非一言不发的趴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第60天。她醒来时本能的按开了手机屏幕，想看一下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太阳刺的宛若失明。适应了之后看到屏幕上顾西的短信提醒。

“好的，分手了。”

第1天，何非第一次失眠了。她安慰自己睡得太久遭报应了吧，她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又看到墙上的自己，和镜子里一模一样的自己。她站在窗边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一瞬间冒出的念头吓退了自己。她躺回床上，睁大眼睛和墙上的自己对视了一整夜。之后她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偶尔会睡着一小会儿，也都会梦里惊醒。她开始变得憔悴，不再出门，不跟任何人联系，偶尔一次的外卖证明着这里还有活人的痕迹。

何非觉得那个自己越来越过分了。她嘴角冷笑的弧度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戳痛她伤口的话。一个人已经够难过了，还要有别人时时刻刻挑战自己的极限，何非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第30天，何非惯例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苍白而瘦弱的自己。她又出现了。何非看着她的冷笑，终于爆发了。她拿起自己的牙杯，狠狠地砸向了玻璃中的自己，杯子和镜子都碎了，何非的手血迹斑斑，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镜子。里面破碎的人勾起嘴角说道，

“蠢货。”

第37天，何非坐在书桌前难得想画一些东西。这是她的专业，家里的很多装饰画都是她画的，然后顾西拿去装裱起来的。她握着笔愣了很久的神。中间几个小时的记忆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只待她回过神之后，纸上已经是勾起嘴巴冷笑的自画像。她大叫一声之后将这张纸撕的粉碎。她躺在地上，周身围绕着碎片。她抬起头摸了摸眼角，39天来，她第一次流泪了。

第59天，何非感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了，她看了看表，凌晨2点57分。很好，没有合眼的第52个小时又27分钟。心里的时钟滴答滴答滴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那个自己在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轰的一声，脑子里炸开了。

何非傀儡般从床上爬起，走到窗边。她又看到了那个自己。在楼下。那个人朝她比起中指，冷笑着挑衅她，

“来啊蠢货。”

“来啊。”

何非打开窗户，空洞了很多天的眼睛突然变得坚定而有神，她慢慢的爬出窗户，站在窄窄的窗边，张开双臂，比起中指，微笑着从24楼坠下。

砰的一声。

一个镜头将这一切全都记录了下来。

“刘博士，你的精神入侵攻势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让这些人自己幻想出来的事情毁掉他们自己，这一招实在是巧妙啊。这是你成功杀掉的第23个人吧。只是这女孩犯了什么错惹到了你呀?”

刘鸣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勾起嘴角冷笑

“我没有杀人啊，她算什么东西。”

刘鸣，精神攻势研究专家，他将自己的精神攻击法用在了所有招惹过他的人身上。虽然一开始死掉的那个男生只是在他坐地铁的时候踩到了他一脚又拒不道歉，被他指责的恼羞成怒之后骂了他一句傻逼而已。

而何非，是他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

他一直观察着刘何非的生活点滴，终于有一天他在何非每天必经的街道上拦下了她，希望两个人能有一个开始。

被何非拒绝之后他开始死缠烂打，何非烦不胜烦之后对他说了一句

“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