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往事。

李奶奶瘫了，今天看到李爷爷带她出去打针。

“坐好，抓紧我的衣领，我开慢点。”李爷爷一边嘱咐着中风的李奶奶，一手扶着助力车，另一只手用力扶正李奶奶坐好。

李奶奶已经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回复。

村里人看到这一幕，感叹道：“都是报应啊，也得亏老李对这婆娘不离不弃。”

村里人看着李爷爷远去的背影，三三两两说起李奶奶以前的往事。

李奶奶是个厉害角色，嘴巴什么都敢说，谁都敢骂，不分老少长辈。她年轻的时候被他的公婆欺负过，后来她的公婆老了坚决不肯赡养。跟她的两个小叔子也干过架，李爷爷那时候还年轻，早出晚归挣钱也管不了家里的事，总会偷偷的给父母塞钱。被年轻的李奶奶知道了，咒骂了祖宗十八代。从那以后，两位老人家再也不肯收李爷爷的钱。只能看着老二老三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后来大病了一场，两老相继去世。

李奶奶有两儿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很少回来。两个儿媳妇也被李奶奶骂怕了，在广东打工很少回来。两个儿子会偶尔回来看看母亲，李奶奶又开始骂他们，有了媳妇忘了娘。没呆两天，两个儿子也被他们骂跑了。李爷爷也劝过李奶奶收敛脾气同样被骂，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说，让她骂。

村里人都怕李奶奶那张比刀子还锋利的嘴巴，理亏还能理直气壮，更别说得理不饶人了。有一年稻子熟了，李奶奶把所有的稻谷收割了。唯独挨近田埂的那一垅留着不收割。她不允许别人的摩托车碾过他的田地，而田埂太小又不能过车只能一代代稻谷扛着过去。然后村里人都不喜欢李奶奶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是李奶奶说田地是她的，想怎么弄是她的事。

这样的事情还不止，李奶奶家的田地挨进水渠。别人家的田地需要用水，必须经过她家的田。如果未经她允许私自经过她的田引水，那么你就等着自己的十八代被问候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村里人都不敢得罪李奶奶，有什么事只会找李爷爷。李爷爷为此遭了不少罪，听说为此李爷爷还被你李奶奶火钳烫过。

那时候村里人为李爷爷抱不平，问他这样的悍妇为什么不离了。这事被李奶奶知道了，拿着菜刀就上到人家门口破口大骂。吓得那户人家关着门，大气不敢喘一口。从此村里的人看到李爷爷，说一声“唉，老李难为你了！”

李爷爷只会无奈的笑笑，也不做辩解。

而今李奶奶中风瘫痪了，留在身边的依然也只有李爷爷。当时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孩子回来看她，李奶奶很激动，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两个儿子以为，母亲看到自己带着老婆儿子回来看她高兴。结果李爷爷翻译说：你们母亲认为，你们是来看她笑话的，让你们赶紧走。两个儿子儿媳妇面面相觑，只能留下一些钱灰溜溜地走了。

恶人只有恶人魔，如果没有，那老天爷也不会放过她。

这就是报应呀！

……

村里的小河依然还在静静流淌着，河边再也没有出现过李奶奶洗衣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