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火

一蒙火

——平棘酒徒

每天晚上临睡前，父亲都是去院里挖上一锹带着冰雪渣子的黄土，再铲几锹散煤搅和均匀，最后倒几瓢水和成煤泥。

哎，和煤泥也是需要技术的，土多了，煤泥不容易着，还容易灭火；土少了，煤泥块容易散开，从炉条的间隙漏下，浪费不少煤炭。

煤泥和好了，他就拿着大火杵把炉口里的煤块往下捅捅，大慨需要捅下去半尺多深才行；

当从上面捅不下去时，他就会举着火杵从炉条下面探进炉膛里划拉划拉，把炉条上面的炉渣捣碎，捣鼓下来。

当然了，这也要适可而止，如果炉渣漏下去多了，需要填的新煤就多，到了早上做饭时，半天火也着不上来。

合着眼瞎捅，有时还会把所有的又红又亮的煤块都给捅了下来，那就把炉膛捅空了，把火给捅灭了，我们这叫做捅落了架。

炉火捅好后，父亲就会把一块一块干透的煤泥扔到火炉，直到填满了炉口，再把一铲煤泥拍在炉口上，最后拿火杵在煤泥上扎个眼儿，以使炉火上下透气。

哎，扎这个眼儿，大也不好，小也不好，眼儿大了，炉火会着过，夜里倒是挺暖和，不到天亮，火就灭了，

眼儿小了也不好，炉子眼儿小，就会蒙的太死，容易灭火。

就算眼儿捅的不大不小，过了一会最好再看看，因为又稀又软的煤泥流动性很强，尤其是火不旺时，你刚扎了一个眼儿，一会煤泥就把眼儿给糊上了。只有旺火才会很快地把炉眼儿，烧红，烧硬。

蒙火剩下的煤泥，都被父亲给抹到炉台上了，煤泥大慨有一寸多厚，然后，他用煤铲把煤泥给划成一寸见方的小块。

如果不划成小块，第二天煤泥干了，就不好掰开了，如果用锤子敲开，一则大小不匀，二则溅得煤渣到处都是。

火蒙好后，父亲再往炉口上放三块山药，两把花生，最后再把弟弟的尿的湿漉漉的小棉裤挂在炉台上的绳子上。

晚上，一觉醒来，父亲都是先往炉台那看看，只到看到有一柱蓝色的小火苗飘在炉口上，他也会放下心来，接着睡觉。

夜里如果发现炉火太旺，红彤彤的炉火照到了房顶，照亮了半间屋子。他就会起来，拿铲子刮些煤面儿，把炉眼儿糊住，再把火蒙给一下；

如果发现不了蓝色的火苗，就会过去看看炉子出现了什么情况，如果是蒙的太严，炉火太弱，有熄灭的危险，便会拿火杵捅大炉眼儿。

那时的火炉子都是自家盘的，虽然也问过左邻右舍一两句，请教一下怎样盘炉子才会火旺，不好灭火，但是盘出来的炉子却形状不同大小各异，炉膛的内部也是千差万别，有冬瓜形的，也有葫芦形。怎么把自家的火蒙好，各家各都是费尽了心思。

哎，即使你掌握了蒙火的技术，也有蒙火失败的时候，因为从外面买的散煤质量总也不稳定，有的散煤煤矸石较多，黑乎乎的，就是着不起来，遇到这事儿，谁也没办法。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3年一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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