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排龙乡,天不亮就出发。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只要稍大功率一点的交通工具驶过,我们就回到了2015年北京沙尘暴最严重的时候,星星点点的沙粒在风中飞舞,形成的黄色雾帐在眼前展开,只有屏住呼吸,加速前进,才能够幸免于黄沙迷眼的结局。
我们在这段路上没有说话,直到远远地就看见柏油路边线的时候,脚上不自觉地加速,路边立着大挂牌,冲过交界点的那一刻,不亚于每年跑一次800米到终点的狂喜。
我们停在路边拍了一张照片,过了很久以后,再看那张照片,觉得是张绝无仅有的纪念。
回归正常的公路,本来为了人身安全感到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抬起头,好好看看沿途的美景。朋友连续点赞远处的雪山,我仅以看惯山川河流的双眼表示同情和理解。
这一路,如果说烂路是考验,那过水道应该就是奇遇了。以前,我总不懂为什么一本小说里要捏造无数的路障,一路骑到现在,才发现这些路障本来就是故事原生态的一部分。
我们在一马平川的公路上被几米宽的水流挡住了。
水流并不算湍急,但是因为横断面比较宽,不少人骑到半路,自行车就停下了,再踩脚踏板过去就已经裤鞋全湿。朋友看了半天,准备打头阵试验,两分钟过去,朋友放倒车,把脚抬起来,朝向我,大声喊了句:“湿了!”
我在另一头笑到岔气,等一辆私家车过了。就和另一个朋友脱了运动鞋和袜子,穿着拖鞋,踩着自行车过去。路中间水的阻力还比较大,要使劲踩,且掌握好方向,保持平衡,就能顺利到达彼岸。
我们过去的时候,朋友正在拧袜子上的水。袜子放在石头片上晒了晒,不一会儿就开始冒烟,干了。
之前爬东达山的时候,我说过在那里遇到了一对情侣。提前透露的第二对,就在这里出现。不同的是,这一对里,是男生骑着脚踏车,女生背着包坐在后面,两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同行。
我们相遇在快要达到八一镇的路上,朋友停下来说要上厕所,他们也刚好停下来。他们看着很搭,站在一起像标准的壁纸,男生穿着蓝色的运动服,女生则穿粉色。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看女生坐在后座上,一脸安静的样子,不吵不闹。男生快速平静的骑车,没喊累,也没有说话调情。
我们提速超过了他们,转弯的时候,我回了头。记忆里只有他们俩人的影子,就像后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起来恒西到底长什么样子,过了一年多,我从抽屉里拿出照片,才“哦”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记忆的边边框框,都模糊了界限。我忘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认真看过他,等到今天记忆力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影子。我只能告诉自己,都算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勉强的必要。
在悠长的马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房子,车子,还有水果摊。我们讨论水果摊上是苹果好吃,还是买个梨去去火,最后抱到手的,却是西瓜。
进了八一镇没多久,天就轰隆隆地响,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光线一时间就暗了好几分。我们骑出镇上,想找地方,搭个帐篷。
大雨点,小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我们躲进满是松针的小树林,准备找一块地坐下,却发现怎么也不敢随便落地。于是,等雨慢慢止住,我们在不远的河边,找到了可以露营的小地方。
藏区的雨一般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冒雨搭完帐篷,天就放晴了。朋友听见水声,去了河边。我站在帐篷边上,猛一抬头,就看见彩虹挂在前面的树顶上。
红、橙、黄、绿、蓝、靛、紫,连紫色也能看清出的巨大彩虹出现在我面前。我仿佛回到了初中的某个下午,一场大雨过来,全校师生都聚集在操场上,看一道彩虹横跨了整个校园,镶嵌半空中。
朋友回来的时候,老远我就又喊又招手,可朋友却说看到了双彩虹,我很惊讶。撇下手里还拿着的西瓜,就踉踉跄跄踩着鹅卵石向河边跑去。
太阳把河面照的波光粼粼,远处又一道彩虹在河面上架起了彩桥。我张大嘴,只有感叹。
营地到河边只有几百米,我们趁着天亮去河边洗漱。波浪翻滚的河面哗啦啦作响,上游的水势凶猛,朋友居然还有一丝冲动要下去游泳。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一句可以形容—“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好在通过理科生的换算,文科生妥协了。
晚间,还是如往常一样,我们生了堆火,一边被烤得连连后退,一边吃着被藏区夜间自然冰冻的西瓜。
这一夜,又是下雨,雨水滴滴答答打在防雨薄膜上。到了凌晨4点,朋友从帐篷里钻出去生了堆火,我们又在太阳还未睁眼的时候,截取到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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