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说,山上的桃花开的很美,邀了大家同去。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到了忽然下起了雨,汪国真老师说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一群人丝毫没有因为下雨而坏了兴致,反而你追我赶的闹起来。
邢末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良久,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汪志远赶紧脱了外套给她披上,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老熊发现汪志远看邢末的眼神不太一样。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意说“家里有点事,回去几天,我先走了,青栀麻烦帮我请个假,你们接着玩”。她坚持自己走,她的笑让大家以为她没事,车子发动的一瞬她紧绷的意识垮下来,只觉得冷的很,身体的能量快要流干净,却一点也不想哭。“我跟你爸准备离婚了,你回来一趟吧。”这场因为她而勉强维系的婚姻终于要走到尽头。
在一些需要取舍的关头上,人多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舒坦可以眼睁睁看别人受苦,偶尔良心上不安,也可以用“这样也是为了他们好”之类冠冕堂皇的道德绑架糊弄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邢末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第一次被问到如果以后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你会选择谁的时候,她才6岁,刚刚上小学,她眼里忽闪着泪花,搂着爸爸妈妈的脖子说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三个人永远不分开。
孩子的世界总是格外敏感,对于外界的信息还不懂得分辨筛选,便凭着天真的想法编造出许多故事来,在受害者的角色中无法自拔。那时候,她只看到离异家庭小孩如何在学校被嘲笑,被欺负,街头巷尾都是关于他们家闹离婚的闲言碎语,她不想走在路上也被指指点点,她承受不起那么多另类的眼光。她卖力的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遇到节日,偶尔会以爸爸的名义给妈妈买束花或小礼物作为惊喜,一旦有敏感话题的苗条,她就顾左右而言他。
爸爸妈妈吵架从不当着她的面,可房子那么小,关上门也还是在同一个世界,不记得有多少个夜,她独坐在黑暗里,觉得时间那么慢,那么长。他们以为隐藏的很好,她却什么都知道。
多少次她看到爸爸为了她和妈妈起争执,红着眼眶独自醉酒,一个男人的眼泪必是很苦的,需得经过内心许多挣扎,才表露在信任的人面前。爸爸这辈子都想证明自己,可外人看不起他,奶奶看不起他,妈妈看不起他,渐渐连心爱的女儿也疏远他。邢末觉得自己多可怕啊,明明是理解爸爸的苦楚的,那些肆无忌惮发过的脾气,只有在将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其中更多的不是气恼,而是亲昵。
爸爸说要出趟海,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直担心跟妈妈离婚会给她的童年带去阴影,商量好等到她成年再办手续,她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成功,甚至有些窝囊,额头眼角已刻满风霜,可她依旧只想在他宠溺的笑里做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她苦涩的笑了笑,她是长大了,也知道有些感情勉强不来。
一上大学她不顾家里反对,毅然把户口迁到学校,就是害怕有一天两个户口簿让她选,反正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想到暑假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终于有了家的感觉,每天都是带着笑入睡的,未曾料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现实面前,感情和尊严都脆弱的不堪一击,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钱,要实在的多,不论是失败还是孤独的时候,钱都能给人安全感。
邢末不愿成为父母离婚经济纷争中任何一方的筹码,谁都没有选,推说学校只能请5天假,留了字条就离开了,她只是没有道别的勇气。一向对奶奶俯首帖耳的妈妈,剽悍的让她不认识,和奶奶吵的面红耳赤,生怕自己吃了亏,金钱的魔力还在于,它能买到最美丽的外衣来掩盖最丑陋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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