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是善于自欺的动物,喜欢把眼前果当作是早前的因,而不去深究真正的缘由,虽然这种果即是因,因即为果的表面文章在旁人眼里漏洞百出,于自己确是无懈可击的真理。
汪志远觉得女朋友无理取闹,明知道他是那种朋友有事随叫随到的人,就因为他们是女生就生了气,还限制了自己与女性朋友的结交,实在是小心眼的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会觉得这样子也很可爱。他只管生气,丝毫不敢去正视他还抱着一点点侥幸,觉得要是没有那个电话至少能或多或少知道点邢末的信息,而不是看着邢末说完“别看我,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就扬长而去。他终究是怪她的。
每一次试图忘记的行为本身就是在回忆,而回忆必将更加深刻、清晰。
终于等到放寒假,他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学校的一堆烦心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沉浸在失恋的痛苦无法自拔,所以轮番找乐子逗他开心。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分手的日子都下着雨,那天的确飘着小雨,天阴阴郁郁的,使人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愁绪。自从他在冷战中妥协之后,他们的感情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客气和礼貌让他们越来越生疏。他为了忘记邢末而开始和更多的女孩子频繁互动,觉得有些对不起女朋友,所以对她更迁就些。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一起毕业,女朋友却提出分手,他觉得要是不能给她快乐,就该尊重她的选择,所以连一句挽留也都没有,只说希望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守护,女友只是哭,没有说话。开始几天他的确有些不适应,一直蒙头大睡,室友兼死党的黑熊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着,生怕他想不开。其实汪志远谈不上伤心,只是没人再逼着他多读书,少玩游戏,早点睡觉了,不习惯,分手更像是如释重负,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庆幸。
每个大学总有那么几门选修课毫无压力还能得高分,就像欧美电影赏析,大学生性健康教育,犯罪心理学都是学生们抢着报名的课程,每学期的选课都是拼网速拼人品的时候,鉴于校务系统每到人多必崩溃的特点,有的人提前半个小时就等在电脑面前生怕慢别人一步。黑熊明明一早就进了选课系统,磨磨蹭蹭半天,最后拖着汪志远报了一门叫做经典电影文化赏析的课。
汪志远今年大三,按照惯例,第一节课老师必点名,他本打算点个名中途开溜,“邢末”“到”,只见黑熊一脸奸笑的凑过来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去年咱们在球场遇到过的,学校真是小,这都能遇上,你说是不是缘分。”汪志远突然明白过来,嫌弃的看了黑熊一眼,“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难怪选课的时候看半天,你泡妹子干嘛捎上我。”话虽这么说,长期混日子的他每节课还是不情不愿的被黑熊拖着早早就到了,等着邢末坐下,他们就在她斜后排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个位置,这竟然成了他大学唯一没有翘过的课。
在黑熊的威逼利诱下,汪志远不得不牺牲色相。经常和邢末一起的女孩子叫王青栀,是个校园活动的积极分子,学生会社团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汪志远硬着头皮叫住她,正发愁不知如何搭讪,王青栀倒先开了口“学长,你是汪志远学长吧?”
“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每次校园歌手大赛我都只能站在离舞台很远的位置看,今天竟然碰上冠军本尊了,你唱的实在太好了。”
汪志远突然有种遇到歌迷的尴尬,干咳了两声说“还好吧。”
王青栀俨然一付不满意的样子,“好就是好啊,你不知道我本来打算进校学生会的,可听说你压根不打算继续留在那儿竞选主席,我当时真心失望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时候的喜欢,只是远远看着,也能一会哭一会笑,好像和心爱的人在花花世界里走完了几十年。
汪志远一身好皮囊还算有点用处,不费吹灰之力就要到了电话,有事没事就邀请王青栀出去玩,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把你那个好朋友也带上,人多热闹”,一来二去,几个人居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圈子也越扩越大。
这样的聚会邢末不是每次都参加,去了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吵吵闹闹,看他们杯酒言欢,遇到好玩的插上两句嘴,听到好笑的就跟着扯一扯嘴角笑一笑。
汪志远总嘲笑她,力证爱笑的女生运气都不会太差,常笑的人招人喜欢,寿命也更长的道理,说她一张苦瓜脸注定孤独终老。她开始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她想下次回家一定要多笑笑,说不定妈妈就喜欢她了。
她发现微笑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遮盖所有的情绪,会传染,让身边的人也都有好心情,她变得越来越爱笑,到哪儿都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渐渐大家竟忘了她当初清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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