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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火烧是火烧馍馍的简称,也是一种面食,和河北名小吃驴肉火烧差异很大,是一种渐渐消失了的面食。
提起火烧我就感到亲切,不仅因为它有最形象直观的名字,用火烧的食物,而且因为它有着一些我最珍贵的记忆。
和死面片不同,做火烧和面要又干又硬,但和死面片相同的是做火烧也用死面,面粉不需要发酵,和死面片又不同的是做火烧、吃火烧一般在冬天,而不是夏天。
冬天到了,一阵北风紧过一阵,大雪不紧不慢地随风飘舞,吃火烧的日子就不远了。奶奶把搪瓷盆里的面和得又干又硬,然后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成脸盆大小的圆饼,火烧饼胚就做好了。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清理一下,但不要清理得太干净,不然灶齿会漏火。灶里要烧一些硬柴,像麦草这样的引火柴是不行的,可以找一些细的松枝或是棉柴棒。先在灶膛里把硬柴烧起来,把灶膛烧热。忘了告诉大家,火烧是在灶里烤成的,说是烧,其实是烤,也许“火烤”这名字读起来不那么顺吧。
等灶膛壁烧热之后,才可以把做好的饼胚放进来,这和我们现在用烤箱烤食物前预热的原理差不多。灶膛里足够热之后,饼胚放进来,才容易定形,因为和得再硬的面也还是面,硬度有限。更何况灶膛不像烤箱,烤食物不可以平放。在灶膛里烤食物是靠在灶膛壁上的,如果只做一个火烧,可以把饼胚放在一边,在另一边烧柴,如果要同时做两个,那就只能在灶中央烧柴了。有些人家的灶足够大,灶膛里同时可以烤三到四个火烧,足够全家人吃了。
在灶膛里烤火烧是个细活,要管好柴,还要管好火烧。不能让柴在灶里乱烧,不然很容易烧到火烧,同时也要注意让火烧受热均匀。火烧在灶膛里定形之后,可以用火钳给火烧翻面,让它两面都能烤到,如果火不够大,不够热,还可以用火钳控制火烧和柴火的距离。因此,烤火烧的时候,人的手差不多要伸进灶膛里,人的脸也要紧贴着灶膛口,这样才能很好的看清灶里的情况。我想这也许是做火烧,吃火烧通常在冬天的原因吧。
奶奶在灶边烤火烧的时候,我们也通常围在灶口,一会儿向灶里丢一颗带壳的花生,一会儿丢一颗红枣,奶奶一边照看火烧,一边帮我们烤花生、红枣,烤好之后用火钳钳出来丢到地上,我们捡起来剥掉花生壳,或是擦擦红枣上的灰,就丢进嘴巴里,吃得颇开心。与此同时,奶奶还给我们讲着故事,奶奶讲的故事自然和火烧有关,这个故事让小时候的我感到无比的伤心遗憾。
奶奶说很久很久以前,冬天是不下雪的,下什么呢?下面粉。所以,那时候的人过得很幸福。天降面粉之后,只需要拿着簸箕到门外装满面粉,拿回家就可以做吃的了。这是怎样一种生活呀!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年年都降面粉,天上的某位神仙想下凡间看看人间的生活。这位神仙下凡后,变成一个老叫花子的模样,到一户人家门口讨吃的,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正在灶前烤火烧,神仙就想讨个火烧吃。可女主人把嘴一撇,忿忿地说:“我烤的火烧都不够我孩子打坐,哪有给你吃的!”神仙定睛一看,每个孩子屁股下都坐着一个火烧,正用热乎乎的火烧取暖呢。结果可想而知,神仙觉得凡间的百姓简直被惯坏了,一点儿同情之心、良善之心都没有。回天上之后,再降下来白茫茫的东西,不是面粉,而是冰冷的雪。
奶奶的故事讲完了,火烧也差不多烤好了。奶奶用火钳把火烧钳出来丢在麦草上,拿来干纱布,使劲抽打火烧,直到火烧上的草木灰被抽打干净为止。烤好的火烧果然是热乎乎的,抱在怀里暖和极了,闻起来香喷喷的,表面上被烤得斑斑点点,如果给火烧取个“斑点火烧”的名字,我觉得是蛮贴切的。撕一小块细细咀嚼,外焦里软,因为面和得硬,嚼起来很有韧性。蘸上奶奶自制的臭豆腐乳,这滋味也是一绝。真难以想象,这么好吃的东西会被垫在屁股下取暖,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难怪神仙会发怒。
我想我不仅仅是怀念火烧,我还怀念这段故事,怀念我那善良、勤劳、聪慧的奶奶。奶奶不仅给我们做了好吃的火烧,而且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善根,教会我们不要贪婪,要善良。而奶奶一生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的,每一个到我家门前的乞丐,奶奶都热情地招待,盛饭或是给米,从来都不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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