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多以面食为主,河北尤其爱咸口。柳枝上刚刚上了点绿,妇女们便张罗起,春饼来。薄皮绵软裹上半透明的粉,放点韭菜,这种吃法很古。最早叫“春盘”,宋《岁时广记》引唐《四时宝镜》载:“立春日食萝菔、春饼、生菜,号春盘。”小时嘴馋能吃上五六个不成问题,现在再也难吃到了。风呼呼地刮,带着泥土,孩子们在田里疯跑。榆钱一簇簇随着风摇呀摇呀,顽皮的小男孩们,爬上树顺着枝条一捋就一把塞到嘴里,鼓鼓的两颊。
不大富裕的人家,拿着小盆在树下摘几枝,用水冲上两三次,做榆钱鸡蛋饼。榆钱略有甜味,嚼起来厚实,跟淳朴的庄稼人很贴切。母亲做鸡蛋饼放香油,极好吃。她最拿手的是手擀面,用冷水揉面,揉到面已经平滑得像一块未经过加工的玉。用均匀的力道擀成圆饼,到锋利的刀细细地切,撒上玉米面。下锅时放点青菜,点缀一两滴芝麻油,少量的盐。出锅那叫一个香,面很劲道,呼呼一会儿就大碗下肚,满足地吹着凉风。
夏季北方少雨水,偶来一场是呼啸的风,刮得人仰马翻,树也抬不起腰来。噼噼啪啪的雨珠,打得玻璃上,屋顶上,惊得人心砰砰的。这样的天母亲也偷懒了,把家里的菜热水过一过,放在冷水里。葱花、盐、酱油、一点醋,香油拌上便是一道菜了。乐得就是我,可喜欢得不得了。嘴不停地吃啊,直到打个饱嗝才罢休。
天空呈现靛蓝,一朵朵的云飘得很高,仿佛要去旅行。望着望着身体好像躺在云里,软软的。母亲喊:“你的生日要到了,多幸福啊。”我不屑地撇撇嘴,怼他一句:“有什么好,花都谢了,草也枯了。”母亲兴致很高,看着桌子上的瓜果说:“什么都成熟了,要水果有水果,要蔬菜有蔬菜,你看马上中秋节要到了。”懒洋洋地不想回话。她也不在意,哼着小曲。
柿子树孤零零地剩下一两个柿子,红彤彤,摇摇欲坠。
我喊着:“老妈,怎么还不下雪?”
“还早呢!霜还没降呢。”
“什么时候下?”
“等到腊八节过了吧。”
地上一层层银屑,越来越密。
“老妈,下雪了,真好。”
“哎,熊孩子,小心冻着。”
“没事,不冷。”
雪落到手上,凉一点,我闻着倒是甜的。母亲准备着过春节,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新春马上也慢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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