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的笑靥

极偶然地走进这家叫彩虹的理发店。

本想去隔壁的那家连锁店洗头，常去的。门前停满车子，三个店面，总是轩敞光鲜，十几个镜面闪烁着灯光，顾客盈门，修饰精美的老板娘站在收银台前八面玲珑，迎来送往，伙计们忙碌着，一派春光。可那天奇怪的是门可罗雀，一片寂静，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于是我踏进了这小小的门脸。

其实，早就注意到它，彩虹之名本已夺人眼球，但胆敢在大店边上吃同一碗饭，其勇气就可嘉许了，今天正可找找谜底。

“您好！”一位姑娘迎上前来，青春热情，虽系着防雨布的围裙但掩不住爱美之心。蓬松的纱裙撑开，颀长的双腿亭亭， 俨然一只天鹅般袅娜。最感染人的是那张笑脸，毫不拘束，毫不掩饰，好不设防，让你觉得认识她已经很久很久了。做生意的人，总是这样自来熟。

  我端坐在椅子上，等她来拾掇那三千烦恼丝。三句两句，她就心领神会，就开始了忙碌。

“哎，秋天掉头发很厉害，真担心要掉光了。”我有感而发。 “哈，别怕，掉光也是我先掉光啊，你瞧，你的头发算多的了，我的头发才少呢，也不知我妈怎么生的！”看看镜中她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不由莞尔，这姑娘说话倒挺暖人心的。 

这时，一位年轻的小伙走进来，见有客人，迟疑了一下，姑娘笑脸相迎：“快了，你等一下喔！”一般的顾客会扭头就走，他却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沙发上，一副耐心的样子。细想，那句招呼，不是请求，反倒是命令，但人家乐于接受，看来是老主顾了。

不一会，又来了一位阿姨。“哈！你怎穿成这样了！”毫无顾忌的，分明是打招呼！我不由莫名惊诧。看那阿姨，五十开外，一件高领毛衫鲜艳，配一条皮裙，有点潮，有点俗！阿姨却不恼：我刚才在家里还穿睡裤呢，下楼给你叔买点莲子和红枣炖汤，急忙就套上了，让你笑话了。”“哎，没事，只是你平时总是很有品位的，今天形象全毁了！喔，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亲切的话语十分得体，让人如清风拂面。“你叔叔这一病啊一晃八年了，我熬药熬了八年，炖汤也炖了八年！这毛衫倒是当年花大价钱买的，他陪我买的，我可舍不得丢，质量好得很的。”“那是，以前的东西货真价实，款式老点，穿里面刚好，我妈也这样，念旧。”嘴里拉着家常，手里活没停。一转身，一个笑靥，一句温暖的问候，小店里每个人都没受冷落。从镜子里瞄上几眼，我发现这姑娘年纪不大，但做事得体，谈吐率真，一笑一颦却也不失少女的娇媚可爱。我不由浮上了笑意。

“今天开门好像比平时晚，看这里乱糟糟的。”沙发上的小伙扔下杂志开了口，“哈，你知道昨晚我忙到几点?十二点！两个染发的，一个烫发的，累得我都快散架了。真想店面一关，睡在店里算了，不过这里太冷了，还有我要是不回家，我妈肯定睡不着，不是电话催就是亲自赶来，所以我昨天回家都十二点半了！早上刚开门，你们就来了，等一会我一定收拾，帅哥多包涵！”“生意好，有钱挣，还不好？”“哥说的不错，忙点，有钱挣，值！还是现钱，自己当老板，你羡慕吧！”爽朗的笑声在小小的店里回荡，小伙笑着摇摇头，是斗不过甘拜下风的味道；阿姨伸出手点点她的头，是夸赞她爱抚她的表情；我也咧嘴笑了。望着镜子中姑娘忙碌的身影和灵巧翻飞的双手，我发现灰暗凌乱的小店是温馨的，弥漫着家的温暖气息。

我明白了，这彩虹的笑靥是能感染人的。

城市的灯红酒绿中，繁弦急管里，这彩虹的笑靥是多么珍贵啊。    2012/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