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还敢不敢把自己的文章以“大无畏”的姿态投到各平台去当炮灰。我很直白的回答他:敢写,不敢投。
并不是没有写作的欲望,也不是没有思绪,而是要将自己的思想暴露在硕大的白纸上也是需要勇气的。而且我认为我不是一个能够在纷繁复杂的社交关系中能敏锐发觉别人喜欢的观点这样的人。再次是我也不愿讲曲意迎合的故事,也不擅长写高屋建瓴的理论,我的笔只是起到了一种类似于自我宣泄和记录生活的作用。
在我人生中的前26年,我一直不太愿意在公开场合谈及自己的家庭,也不希望自怨自艾的复述自己的成长经历,我认为这是一种脆弱、一种变相乞求他人理解的行为。
我从小是一个对周遭环境理解不深,记忆不清的孩子,用现在的话来讲是一个存在感不强的人。10岁以后我又成为了一个单亲家庭中的孩子,单亲家庭中的生活让我极快的改变了自己:我渴求理解,我盼望独立,我自私的汲取着身边哪怕一点点关怀。连当时我的初中班主任说一句“你每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我都会认为是在关心我,但当时的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和别人交流,更没有告诉他我家里并没有为我准备早餐。在那些年,我粗暴的学会了怎么去分辨对错,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父母的是是非非,提前明悟了这个世界还需要明确每个人的对错,并用来决定对每个人的看法和决定自己原则这种观念。
单亲家庭的生活让我像一株扎根在山顶上的野草,只能在狂风中不停摇摆,渴望水露又不能正常生长。
我在高一那年有了不愿回家的念头,决定自己在外租房,即使两个地点之间的距离不超过1.5公里。当时我是以非常不通人情、油盐不进的形象“说服”了父亲。那是我第一次与他讨论一件事,在这当中我学会了寻找原因,分析利弊,找求平衡。即使现在看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室友兼校友来自重庆巫山的男生,当时我对地理位置还没什么概念,直到快高中毕业才知道巫山是在重庆地图上那个“人”字起笔那里。
那是我最自由自在的时候,不用管家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不用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不用做我不想做的选择。那时我白天上课,晚上去打零工,幻想着可以用“勤工俭学”的方式脱离家庭。在凌晨之后下班还可以带回一些廉价的水果、饮料,然后我和室友两个毫无“羞耻感”的享受着自食其力带来的快感。从最开始是为了逃避家庭争端到习惯于在外的独立生活,这种“租房生涯”一直延续到高中毕业报考大学。
现在这位来自巫山的朋友在巴南开了一家串串火锅店,并在当地定居。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位朋友,我认为他们在我最需要力量的时候给了我帮助,在我最需要关怀的那些年,我获得了值得一辈子铭记的友谊,也使我懂得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相互尊重也是可以互相依靠、扶持的。
27岁,我决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我结婚了。我并不知道其他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有没有我这样的焦虑,我把这种焦虑看成心理学上的“习得性无助效应”。因为担心我的婚姻会把原本就是两个针锋相对的家庭再次出现猛烈的碰撞,当时我就知道在人生中有个完整的家庭是多么的重要。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妻子主动安慰我说:我们旅行结婚吧。
在这个问题上,我考虑过很多。我的妻子是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工人家庭中,父亲有着如山一般的憨厚和可靠,母亲慈爱中带着传统的坚强,家庭完整,气氛民主。当时我的真实想法是:如果我连一个传统的婚礼都不能给她,我会愧疚一辈子。虽然我惧怕和反感单亲家庭那种带刺的冷漠和推卸,但是我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我已经不是一个还需要从别人那里汲取关爱的孩子,我已经是一个需要主动承担生活压力的男人了,我不愿在我人生新篇章一开始就带着遗憾。我第二次开诚布公的和我的父母交流,我的母亲也是一名传统的女性,自离婚离开了重庆这个伤心地后一直未婚,把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和我当成她唯一的重心,她无比谨慎和欣慰的说:“到年龄了也该有个家了。”从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母亲绝对是支持我的,唯一让我忐忑的是我的父亲,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父亲的看法,我知道他对我深沉的关爱后面有太多无奈,在我的问题上,他已经不能再独立的作出判断,他也有家庭,他的顾虑将会更多。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当中去,我要为我的妻子负责,更要为我的下一代负责。过程实在不想赘述,几经波折,婚礼算是办下来了,我和妻子开始了我们的新征程。
婚后,我终于意识到抛开萦绕我脑海的那些恩怨情仇的重要性,也认识到我已经不能再是一个抱怨自己家庭是如何不幸的青年。我已经变成一个家庭的缔造者,我有义务更有责任去守护我的家庭。就这样我和妻子开始了我们新的征程,默默的营造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
在婚后不久,我发现了妻子性格中的坚韧和为家庭付出的努力。因为我的工作在南川,她的工作在涪陵,2015年我第一次到她工作的地方,从水江出发延包茂高速行驶至东胜下道,再经411省道过沿塘、经鸣玉再接413省道行驶35公里后到达她现在工作的涪陵区龙潭镇。一般情况下我们每周可以见一次,要是遇上我轮值夜班,那要等到两周才能见一次,要么是她乘车到水江,要么是我开车去龙潭,由于全是盘山公路,路上蜿蜒曲折众多,一旁是高耸的岩壁,一旁就是高低落差达百米的悬崖。我曾在这条路上的新仓村看到过客车与运砖石的大卡车在拐弯处相撞的悲哀,也领略过在冷水关“中国西南楹联文化之乡”牌坊下被山中浓雾包裹的空灵。起初这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车程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妥,即使不自己开车那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也未让我觉得乏味,我觉得龙潭并没有虎穴,只有无限的期盼和温情。
当我开始向上天祈求将两地的距离无限的拉近的时候是在2016年。
妻子怀孕了,由于她当时担任学校初中部的班主任,那也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她对学生有着一种莫名沉重的责任,使得在她孕中期也无法对学校提出休假的请求。但繁重的早晚自习,每日的签到打卡让她无法再轻松完成自己作为一个班主任的工作:每天6:00准时起床,10分钟洗漱完毕,6:30到达学校并组织学生进行早操,7:00才能将早饭对付过去;因为语文等主科一般在上午的课程相对较多,课后的批改作业,中午休息时间组织默写,看守学生午休,让她很少有机会回到寝室休息,直到晚自习20:50下课后还要去学生宿舍查看一番,再打卡签退,等她可以回到宿舍时一般都会临近晚上22:00点。因为上课必须长时间站立,而且休息时间极少的原因,她的小腿慢慢发展成了坚实的肌肉,随着时间的推移肚中的小家伙也显得颇具规模,每当她可以坐下休息时都会不自觉抚着肚子,发出舒缓身体的的那种叹息。我曾经有一次休假,可以在周四和周五到学校去陪伴她,趁中午学校大课间的空档给她送去准备好的安胎饮品。我们在学校门卫处碰头,350ML规格的杯子被她牛饮下去后,妊娠反应让她不住的呕吐,我责怪她为什么要直接喝完,她说没时间回办公室,也不方便拿在手上,回办公室也会忘记喝。
2017年5月27日,我们的“胖妞”降生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充分的做好了一个初为人父的思想准备,但我小看了小家伙折腾人的本事,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有做好身体上的准备,让我完全摸不透这个小家伙的套路。妻子在生产完毕开始坐月子的期间我被小家伙的生活作息“折磨”得抓狂,那个时候的我才领悟到每天在单位上下班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并且我承认在抚育子女这个问题上,我一开始就落后妻子一大截。她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与毅力,她尽力将自己的生活作息调整到和小家伙一致,一旦“胖妞”扯开嗓子一嚎,妻子立马就醒,然后非常有条理的指挥我去打水、换洗、温奶,俨然把班主任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产假未完又赶上开学,因为孩子要吃母乳的原因也只有跟在妻子身边回到学校。好在孩子的外婆挑起了重担,担任保镖和保姆两种角色护卫着母女两一同上山了。当我再次领略到妻子坚强的品格时,她已经回到岗位,不止教师的繁重工作,她还承担着小家伙的“口粮包”“开心果”等角色。
我看到妻子起床更“早”了,不是那种时间上定义的早,而是那种万籁俱静,还能看见星空点点的时候就要为小家伙准备口粮,即使在过程种也会突然眯眼睡着又陡然一醒的感觉,让我泛起了强烈的责任感。
现在我们虽然仍分居两地,但因为对于家庭的责任和亲人之间的感情将我们无限的联接在一起,一种爱你所爱,想你所想的,忧你所忧的情怀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想这也叫做相濡以沫吧。
因为对家庭的重要性有独特的理解,有时我会不禁在想,生活也许就是一点点的延续。无论我们从上一辈那里传承到什么,都不能决定我们今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生活如此,工作亦如此。如果只记得那些琐碎的、强加的恩怨情仇,没有自己的思考,没有追求美好生活的目标,即使面前一片坦途,也会觉得荒凉。只有敢于挑起肩上的责任,履行自己的义务才能在社会这片荆棘丛林中保护自己的家人,守卫自己的家庭。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风雨兼程,感恩有你,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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