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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东莱博议·秦晋迁陆浑》

白话《东莱博议·秦晋迁陆浑》

作者: 不居居居士 | 来源:发表于2024-02-18 08:1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译文】

    事物之间的感应,比狂风暴雨还急。地域远离中原,人心却是华夏,公刘治理的豳州就是这样的,用华夏文明感召华夏人,很快就有了周文王、周武王的振兴。地域在中原,人心却是蛮夷的,是晋武帝司马炎时期,他崇尚唯利是图的蛮夷文化,于是就感召了四十多万北方少数民族南迁,不久就酿成晋愍帝被匈奴俘虏自杀(西晋灭亡)的悲剧。所以,我们知道,住在蛮荒之地,人心却是华夏的,肯定能够变蛮荒为华夏;住在中原大地,人心却是蛮夷的,肯定能够变中原为蛮夷。事物之间的相互感应,没有不是各从其类的。

    天下的中心位置,就是伊水、洛水一带,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优秀了。可以说,这里有四面八方的枢纽,四季分明的气候,风调雨顺的环境,阴阳和谐的氛围。从洛阳俯视夷狄,就像在天宫看地上的猪圈,不知相差几千百倍。政治确实会因为风俗的改变而改变,但是,不至于一会儿就沦落为野蛮部落吧。辛有第一次见到披着头发进行祭祀的,就说百年之后就会变成蛮夷。等到了秦国、晋国允许游牧民族迁徙到敦煌一带,果然就这样变成了蛮夷,可能就是相应感召的吧。距离百代能够共鸣的,是心灵;距离百里能够想通的,是气场。洛阳一带的居民,即使是住在华夏文明的核心区域,但是却披头散发在野外祭祀,他们的心已经在茫茫戈壁沙漠了。所以,用心灵感召心灵,用气场感通气场,怎能不会发生游牧民族内迁的事情呢?既然是洼地,大水就会流入;既然是臭肉,蝼蚁就会聚食;既然采用蛮族的风俗,野蛮人就会到来。辛有之所以能看到百年之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神州大地闲置的土地散布在许多地方,秦、晋一定要迁徙到洛阳一带而不能到其他地方,陆浑也一定居住在这里而不到其他地方,难道是他们选择的结果吗?风俗习惯,自相感召,所以不知不觉就走过来,悄无声息就赶过来,里面有些无法说明的力量啊。所以说,秦国、晋国并不是多么能搬家,不得不搬家;陆浑并不是愿意住到敦煌,不得不住在敦煌,罪责是中原对他们的感召,而不是他们想来改变中原。假设我没有感召他们,他们凭什么能够侵入中原?

    唉呀,辛有算是懂得天机的人了。但是,他说:“不到百年,这里就成为蛮夷了!”我认为这个道理还没有说完。善恶没有什么一定方位。华夏和蛮夷并非一成不变。只要不讲礼义,马上就是蛮夷。当华夏人披头散发在野外祭祀的时候,已经就是蛮夷了,哪里还用等到百年之后呢?陆浑没迁徙到敦煌之前,当地的人心已经是蛮夷的心了;陆浑迁移到敦煌之后,当地人的衣食住行都是蛮夷了。大家都认为秦晋两国迁徙蛮夷到敦煌是中华文明被扰乱的源头,岂不知洛阳一带的人心,已经抛弃华夏崇尚蛮夷很久很久了。哪里用穿兽皮、住帐篷、说鸟语,才算是蛮夷呢?

    坚持十九年在贝加尔湖牧羊,却一点改变不了苏武的汉人气节;继承大统并没有离开长安皇城,唐玄宗已经心向突厥了。所以,天下最可怕的是,我的心已经变成蛮夷,住在蛮夷倒是次一等的事情了。

    《东莱博议·秦晋迁陆浑》

    物之相召者,捷于风雨。地夷而人华者,公刘之治豳也;以华召华,不旋踵而有文、武之兴王;地华而人夷者,晋帝之纳款也;以夷召夷,不旋踵而有耶律之俘虏。是知居夷而华者,必变夷为华;居华而夷者,必变华为夷。物物相召者,未尝不以其类也。

    中天下而画壤者,是为伊、洛,万国莫先焉,天下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白伊、洛而俯视夷狄,犹钧天帝居与郾溷然,相去不知其几千百等。

    政以风俗隳坏,何至遽沦于夷狄乎?辛有一见被发之祭,预期为戎于百年之前;而秦、晋之迁陆浑,果不出其所料者,抑有由矣。旷百世而相合者,心也;跨百里而相通者,气也。伊、洛之民,虽居中华声明文物之地,然被发野祭,意之所向已在于大荒绝漠之外矣。

    故以心感心,以气动气,安得不为陆浑之迁哉?既为沮泽,潦水自归;既为羶肉,蝼蚁自集;既为夷俗,戎狄自至。辛有所以能预期于百年之前者,非有他术也。闲田隙地散在九洲者尚多也,秦、晋必徙于此而不能他焉,陆浑亦必居于此而不之他焉,是岂尝择而处之哉?

    风声气习,自相感召,以默而驱之,潜而趋之,盖有不能自已者矣。是故秦、晋非能徙,不得不徙;陆浑非能居,不得不居;罪在此而不在彼也。使在我无召戎之具,彼胡为乎来哉?

    呜呼!辛有可谓知几矣。然其言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吾以为犹未尽也,善恶无定位,华夷无定名,一渝义礼,旋踵戎狄。彼被发野祭之际,固以为戎矣,岂待百年而始为戎乎?

    陆浑未迁之前,戎狄其心者也;陆浑既迁之后,戎狄其形者也。人徒以秦、晋之迁陆浑为乱华之始,不知伊、洛之为戎久矣,岂待氈毳其服,穹其居,侏离其语,然后谓之戎哉?十九年掘鼠牧羊于北海之滨,而未尝少改苏武之汉也;承乾身未离唐宫,而已纯乎突厥矣。天下之可畏者,莫大于吾心之夷狄,而要荒之夷狄次之。

    【附评】

    首段泛论物类相召之理,引两事以实之,一反一正,为本题作引。接入伊、洛,先论形势,说不应有迁戎之事作翻,点题后推原其故,揭心字作骨,从心字生出气字,畅发所以然之故,反覆推勘,议论深透,文于山穷水心凉处,再就辛有语推进一层,今阙者如逢武陵桃源,顿避异境。造句奇警,其刺心也可骇,其惬心也可喜。再借他事旁证,收句结束全篇,滴水不漏,结构谨严有法。朱、张本俱缺此篇,从瞿世瑛本补入。

    附:《秦晋迁陆浑》

    鲁僖公二十二年,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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