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西部某县,县委县政府责成教育局发文要求,全县中小学生路遇小车,要止步于路边敬礼。敬的是少先队队礼,抬头挺身立正,两眼平视前方小车,挥举右手略高于头顶,手掌朝前,指尖向左上方,目送小车远去,才启步继续行走。
之所之如此要求,理由是改善投资环境。因为边远山乡,很少有小车来,坐上小车上的,要么是干部,要么是老板,要么是专家,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有能量”的人,这些人“来之不易”啊!
听来来像个笑谈,实际上此类事比比皆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一条主干道上东西向的车辆排成长队,行人也驻足不前。警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一会,一部警车开道,一辆超长的肯定不是中国本土生产的轿车在众目睽睽中缓缓前行,似在检阅部队,就差没有喊“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这些坐在高级轿车中的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投资人受此礼遇,心中定会升腾起俯视众生、臣服天下的帝王之感。站在路边享用尘土和汽车尾气的爷爷定会给身旁的孙子郑重嘱咐,好好努力,长大也做车中人。
有人疑虑,在淳朴的孩子心里,如果给高贵的坐车者驻足行礼或停行让路成了如此庄重的事情,那么等孩子长大后突然明白。他们敬礼或让路的对象,也许本是一个靠行贿起家的无赖或流氓,也许是假投资之名行诈骗之举,他们会不会有被愚弄的感觉。我以为,这人实在是有点杞人忧天。现如今,像你我这样一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成年人不都是从懵懵懂懂的少年儿童过来的?不都是从一次次的上当受骗中醒悟成熟的?记的冯小刚导演的《天下无贼》中刘德华和刘若英的一段关于傻根的对话,刘德华说:“凭什么不能偷他的?他凭什么就不能受伤害?因为他笨,他傻?他傻才应该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不光有好人,还有坏人,咱们这是在帮他啊!”
有点强词夺理,但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比起我们那些可爱可敬的教育工作者、思想政治工作者天天喊、时时唱的诸如“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会更美好。”、“好人一生平安”等等,无疑是异端邪说。我们这些老师这些学者这些专家都是正人君子,没有当过贼,当然也就没有贼心,更没有贼胆敢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贼话。但你不妨细细揣摩一番,如此这般的贼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不那么入耳,但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心灵鸡汤是不是更接近真话,更有“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之特殊功效。
回过头来看,诸如“遇到小车敬个礼”的景观不仅具有改善投资环境之现实作用,更有让少年儿童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康的现代人之长远意义,不愧是新时代的又一伟大创举。谁说咱中国人只有“中国制造”,而没有“中国创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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