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快乐的、痛苦的事情可能很难忘记。但有几件事,既不是快乐的也不是痛苦的,却一直纠缠着我。
摘豆角
每年夏天豆角成熟的时候,摘豆角是我能做的家务。长长的豆角,颗颗豆粒饱满地藏在豆荚里。拿起一根,掐住头上尖而长的丝头,拽着它拉下去。大人们很容易扯下一长条丝,我呢?不是刚扯一半,或者不到一半,丝就断了。扯另一边的丝也是如此。往往是大人们扯了两三根豆角,我还拿着一根豆角反来覆去地扯那两根丝,太纠结了。
面条和鱼骨头
儿时看小人书,常会对着两个图片发呆:一个大碗,里面装着面条,碗边放着一双筷子。碗边上是面汤,汤面上的面条一丝丝整齐地排列着,边上有两片菜叶,碗上冒着热气;一个是盘子里摆着的一条完整的无肉的鱼头鱼骨头。
我家经常吃面条,而且是父母做的手擀面。可是从锅里盛出的面条,从来都不是小人书上画的样子,尤其是母亲做的面条,短短的软软的,像一碗浆糊。她总是说,把面和得太硬是浪费粮食。父亲做的面条要硬一些,可是母亲让他多煮一会儿,结果即使用筷子去挑,挑起的面条很快断掉,只能用饭勺盛面条,又是一碗浆糊般的面条。想着小人书上画的面条,我只剩下生气!我也讨厌吃面条。
儿时年夜饭一定有一条红烧鲤鱼。鱼盘子端上来,躺在微红的汤里的鱼很好看。吃剩的鱼骨头却不是小人书画的样子,不是鱼头掉了,就是鱼刺鱼肉混在一起,或者鱼骨头也是断的……看来,我只能对着小人书的画面,猜想那碗面是多么的好吃,那条鱼是如何被吃得如此干净,只剩下鱼头和鱼骨。
夏天的云
高原的夏天,天空瓦蓝,一团团洁白而厚重的云,好像一座座棉花堆积的山。最让我生气的是,白云好像长了眼睛,我走到哪儿,它们跟到哪儿。我走得快一点,它也走得快一些,我走慢点,它也走慢点,我跑它似乎也在跑……总之,它就在我的头顶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它是让我和太阳玩捉迷藏么?
而今,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了。现在想起儿时的纠结,只会微微一笑。可是,每个孩子的心中,不都有一些让他纠结又找不到答案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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