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到男孩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将自己的东西搜了一遍,不用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一些保暖的衣服,生锈了的剪刀,少了几个齿子的梳子,驱蚊水以及一些我已经看过的书。将他们装进包里,这让书包有些重,就这样,装了瓶水打着个雨伞出去了,目的地还是后山的小树林。路上我尽量避开熟人,果不其然还是碰到了一些,毕竟这条路是小吃街,被调侃了一番之后终于脱离,半个小时的跋涉让我到达了目的地。
依旧还是那个小木屋,这次我没有踱步前进,而是大步向前,站在门前,敲了下门,巴尔扎克从窗里窜了出来,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跑向我,我被扑倒了,巴尔扎克伸出他的大舌头,舔着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将手放在他头上,就那样抚顺他的毛。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条狗,巴尔扎克虽然是一条野狗,毛发却是那般乌亮柔顺。
“小葵花,这条狗跟你自然熟啊!”男孩拿着一篮子野菜从屋后走了过来。
我不客气从他屋里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卸下我的包,翘起二郎腿坐着。
我挤出一丝笑容。“我过来了,高不高兴!”
“当然,你可是我在这附近唯一的朋友。”
“我们可是只认识了一天,就可以称朋友了吗?这发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怎么,嫌弃我吗?那我收回刚才的话。”男孩垂下头,原来的一丝欢喜转变为沮丧,他就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篮子里的野菜被他一把拿出,接着他就慢慢在那里挑着菜,将烂的部分拧掉,好的部分重新放进篮子里。他现在是已经将我忽略在外,巴尔扎克扭曲着趴在我身上的身躯,一溜烟跑到男孩那里,他趴在石头旁,就那样静静盯着男孩,或许,这一人一狗相依附的场景就是我以前羡慕的生活,不过,也难免多了一些落寞。
“没有嫌弃你,只是我不配拥有朋友。”我用迷惘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不禁往下飘。
“你是有什么病吗?艾滋?还是你是哪家大少爷,有朋友会被你爸盯上。”
“都不是,我信任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我害怕被背叛,这样的我不免多疑,久而久之会伤害到别人。”
“这么敏感的吗?还以为你是嫌我脏。”男孩笑道。
我是一个自卑的人,有时候在一阵欢笑过后,会停下来想一下,我真的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生活吗?尽管我的生活过得很悲观,面对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挤出一点笑容。
这是发生在我高中的事,刚进高中的我未免桀骜不驯,觉得比我厉害的这学校寥寥无几,实际上连同一个班的成绩比我好的很多,久而久之,我不再对自己做太多肯定,那意味着最后对自己的失望也越多,后来,我开始害怕与人打交道,总觉得那一个个目光像是会吃人。
男孩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我身边,先是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着用那双有力的手紧握住我的肩膀。“你至少过得比我好。”
我抬起头,示意他说的话没错。
“那你有什么好自卑的,或许冥冥中自有天命,可是我们不能一直去埋怨这命运的不公,该想的是如何去反抗。”
“我可以叫你·······寻雨吧!”
“这个自然。”伊寻雨满意地笑了,继续挑他的菜。
后山这的环境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差,伊寻雨在屋后开垦了一片菜园,菜园里的物种丰富,一些种类我都没见过,显然他是东拼西凑弄好的这菜园。在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我带着巴尔扎克闲逛这座大山,我纳闷的是,为什么这样一座山除了伊寻雨之外没见到其他人。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这里的植被保护得很好,所以路有些难走,巴尔扎克倒是很聪明,他知道一条路哪个地方比较好走,尽管如此,一个下午的时间我还是没能将这座山逛完。我开始喜欢上了这里,没有喧嚣,空气清新。
“我回来啦!”我回到小屋,伊寻雨坐在椅子上看书,是我昨天借给他的《挪威的森林》,他有些入神,对我打的招呼没有反应。巴尔扎克走了过去,舔着他的脚踝,他回神后左右看了下,确定我在哪后向我微笑示意。
“书好看吗?”
“我之前看过一次,那次只是大致浏览了一遍,再看的时候还是会被里面的情节所吸引。”他的眼神温柔了很多,巴尔扎克舔他也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有个朋友真好。”
“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伊寻雨的眼眶突然溢出一丝泪光。“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你从小就住在这吗?”
“怎么可能,一个小孩子在这活不下来的,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是一个月前才在这的吗!”伊寻雨白了我一眼,我面露尴尬。“在这后山后面有户老人家,他们收养了我,一个月前他们的儿子把两位老人接到了美国。老人们瞒着他们的儿子收养了我,所以他们不能带走我。”伊寻雨哽咽着说出这些话。
“不好意思。”伊寻雨的泪滴打在他有些破旧的牛仔裤上,此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接着从裤袋里摸出几张纸,递给他擦眼泪。
“谢谢!”
这个坚强的男孩在我眼前流着泪,这使得我有些惭愧,我是个叛逆的人,对于我的父母,我还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感谢之类的词语,与他相比较,我能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尚久,可是伊寻雨现在是完全没有这种机会,他所受的苦难远远多于我,而我却还在埋怨世间的不公,这未免引人笑话,以前有个老师评价我“会哭的娃儿有奶吃”,现在看来倒是有些讽刺,这确实是一个正确的评价。
“我一直以为我将会是陆地上的鲁滨孙。”
“你这样说我不就成为了星期五,这样可不行。”我撇着嘴,双手摆出一个大叉。“星期五太丑了,你就把我认为是带你重回社会的船长吧!”我嘻嘻笑道。
“那我期待那一天。”
一个下午的闲逛,我也有些累了,我将包里带了的东西都给了伊寻雨,负重而来的包成了空包,卸下了重担,回去的路上我也一身轻松,没有早上来时的那种沉重感,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沿途的风景也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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