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的早上,伊寻雨轻轻推动我蜷曲着的身体,我摸向我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是八点半,瞬间慌乱了起来,毛孔中的冷汗慢慢渗出。
“你怎么现在才叫我起床!”我大喊道。
伊寻雨顿了一下,脸上的喜悦之情转变为愧疚,他的眉头微蹇,嘴角向下弯曲,眼睛不敢直视我,只盯着左下方的地板。“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赶过去估计课都上了一半了,还可能冒着被老师点名的风险,不过去的话万一不点名,还可能逃过一劫,这样想想,两方发生的概率似乎也差不多,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还不如逃课去潇洒一回。“算了,反正已经赶不上了,不去了。”
伊寻雨脸上绽开了笑容,听完我的话便离开房间招呼巴尔扎克去了,这不禁让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不叫醒我,让我留在这里,想到这里,我便不忍心说他,俗话说得好“一个人倒霉至少有这么一个好处:可以认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伊寻雨大概将我定位为他真正的朋友了吧!
“寻雨仔,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大呼道。
“去哪?”
“后山的公园。”
“嗯!你喜欢便可。”
我们将巴尔扎克留在木屋这里,家这边总不能没人守着,尽管很少人会过来这里,还是要注意一下,这附近也有一些野物,像蛇之类的动物要是进入屋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跟伊寻雨购物的过程中,偶然听说附近有一座公园,说实话我还真没去过,反正课也逃了,如果什么都不干那该多无聊,索性去附近探险一番。
路上遇到许多熟人,当然不是我的同学,是上次购物中遇到的一些店老板,伊寻雨与他们很熟,面对他们的热情问候,我们自然要挥手示意。只是,有一个人例外,路上,有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人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我刚要跟他挥手,伊寻雨拉住我的手,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寻雨,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你爷爷回来了吗?”大叔眼睛眯着弯成了月牙,黄色的牙齿时不时还喷出几口唾沫,他将手放在伊寻雨肩膀上,嘴角不停碎念着,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不劳费心。”伊寻雨拍开他的手,眼睛直瞪着大叔,白色的眼仁冒出几条血丝。
我们在大叔的面前直直走过去,大叔显然有些生气,他吐出一口痰,对着我们骂道。“伊寻雨,对于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阿姨们,你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忘恩负义的家伙。”
伊寻雨没有理会,他脸上原本的喜悦在这时变得冷冰冰,我都不敢多说几句,生怕他迁怒在我身上。
“不好意思小葵花,让你见笑了。”
“嗯,那位大叔是你的邻居吗?”
“对。”
“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冷漠?以前听你说你的邻居时你并没有这么反感。”
“那是另一位,没在那了,他们这群人只是为了钱才对我那么好。”
“怎么说?”
“爷爷奶奶离开前,将名下房产除了我住的那座山都转给了刚刚那个人,我还是未成年人,所以对这些不是很懂,爷爷也不放心交给我,所以给了邻居,希望在爷爷去往美国后能让他们照顾我。殊不知,这群平时对我百般呵护的邻居们在爷爷走后对我置之不理,我求助于他们,他们将我撵出,爷爷的房产已然是他们的,我便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爷爷听说这件事后很生气,可也没有办法,他拜托一位朋友,就是那个杂货店老板,将我安置在山上的木屋里,每周给我生活费。”伊寻雨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冷静,我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可更多的是无奈。“后来,听说他们的儿子被绑匪抓走,房子拿去典卖赎出自己的儿子,活该,谁叫他到处炫耀。现在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所以看到我便想跟我讨好关系,估计又想讨点好处吧!对于这种人,有利可图便争得面红耳赤,闲散无事就心事重重,我只能说能躲就躲。”
面对伊寻雨这般凄苦的生活,不禁让我联想到电视剧那些狗血剧情,说到底这些剧情也是空穴来风,生活中的例子比起那些更血腥斑驳。一路上气氛有点凝重,我不敢轻易发声,而伊寻雨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忘掉刚刚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怪我不该提议出来这边逛,我早该想到这些,就算他爷爷再狠心,也不会让他一人住在山上的木屋里。
不知觉间已走到公园,与后山的环境相比,这里多了一些人为的产物,装饰过的水泥路和栏杆,井然有序的树木花草,人来人往的喧闹,虽说景色与后山相比少了一点灵气,也实在是一个适合休闲散步的地方。伊寻雨的心思已经不再这上面了,一方面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涌入的人潮让他觉得不适。
“不开心吗?”我询问道。
“没有,只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有点想吐。”
对于这个,我只能苦笑,虽说是有密集恐惧症和社交恐惧症的人存在,可应该在少数,对于这类人我本身不理解,现在倒是有些可怜他们,对于一些有趣的场景他们欣赏不了。“要不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着。”
“嗯!就去那边的亭子吧!”
来后山这边似乎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伊寻雨一边捂住自己的嘴,一边神色紧张望着周围,汗水已经浸湿他的背部,我与他聊天他也只是点点头,仿佛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上,实际上我猜应该是不让自己产生想吐的冲动。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无奈之下,只得取消这次行程,伊寻雨也意识到自身产生的尴尬,点了点头。
本是想让伊寻雨开心的这次出行,偏偏有了反面效果,反而让他产生了负担,对此我深深愧疚,也深深反思着,看来得搜索一个人少的公园才行,这事真让我头痛。
回到后山山脚下,远处一声狗吠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似乎是巴尔扎克的叫声,难道有人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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