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讲真话引人发笑,编瞎话获得喝彩
第52章:文木匠忆王闻道,王晓晗回哈尔滨
几经变更,省先进典型青年的演讲日期确定在五四青年节那天,即:五月四号。
孙家宝临行前吴秀芬忙着为其打点行装,家宝说:“妈。这次去省城除了牙具什么都不用带,宋处长说住省委招待所,条件好着呢。”
孙成文说:“主要是介绍信和讲稿拾到好就行,对,还有钱和粮票。别的不拿雨伞总得带着吧?现在是春天雨多。”
“爹,你就甭操心了,我都收拾好了,讲稿内容我都快背下来了,就是不用讲稿我想也出不了多大的错。爹,省城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吧?”
文木匠一家在省城住了近二十年,没有亲戚怎么也得有关系好的邻居朋友吧?可是当初举家搬迁不就是为了躲避这些熟人吗?家宝问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他还是想查证自己的出身?可看那样又不像。
孙成文想了一下说:“亲戚没有,啊,朋友倒是有一个,是个姓王的中学老师,咳,可惜人已经不在了。”是啊,就算是家宝没有查证的意思在省城住过的大院地址也是不能说的,说个去世的朋友想来没什么关系。
“不在了?怎么会不在了?”家宝并没有打听家在省城时的旧住址只是对这个王老师好像有些关注:“爹,你怎么会有当老师的朋友?是邻居吗?”
文木匠不想提邻居俩字,还是单讲王老师稳妥。孙成文过去站街时做过活的商家和住户多了,绝大多数他都记不得了,唯独对哈市十三中的王老师印象深刻,以至于二十四年前地下室的那个场景至今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清晰,王老师和任老师中午吃饭时闲聊姓氏名人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由于大保的缘故,孙成文忘不了王闻道。
记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发生过的事只要你经常拿出来过一遍哪怕是件小事也会记得清楚。别人不提,自己不想,大事也容易忘掉。
他边回忆边对家宝说:“光复第二年八月中旬,哈尔滨十三中需要修理一批桌椅板凳,那个活是我干的。上街找我的人就是这个王老师,王老师人好哇,长得精神说话也和气,价钱也没怎么和我讲。我叫他王老师他喊我文木匠,在学校地下室干活的那些日子每天中午都是他给我买饭,还和我一起吃。他说食堂的菜淡他有从家里带来的炒咸菜,咳,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炒咸菜的味道,真好吃啊。
“那天我们刚开始吃午饭,有一个姓任的老师来了,说:‘我说这两天中午找不到你了呢,原来是猫到这了。’王老师说:‘你哪儿是找我?是惦记我的咸菜吧?’
“记得那天他俩聊的是皇上,什么在历史上姓刘的、姓李的、姓赵的各有多少位皇帝。那个任老师说:‘王张李刘赵五大姓的后三位都当过皇帝。你们王姓是第一大姓怎么就没有当皇上的?’王老师说:‘怎么没有?王莽算不算?王建算不算?’任老师说:王莽是篡汉的奸臣,王建是偏安的小皇帝,都不算。’王老师说:‘不过,在皇后、皇妃里面姓王的可是第一多,也就是说好多皇帝都是我们老王家女人生的。’
“说到这那个任老师看着我问:‘哎,文木匠,你们文姓里你知道有什么出名的大人物吗?’咱姓孙也不姓文呐,我哪知道文姓里面的有名人物?刚想解释,就听王老师说:‘文姓别看是小姓其中也有非常杰出的人物,春秋有文种,三国有文丑、文聘,宋朝有文天祥……’前面这几个人我听说过,所以记得。后面他还说了一些人名,这些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就都忘了。当时我心里想:咱姓孙,除去神话里的孙大圣不说,孙姓里古有孙权,近有孙中山,那可都是家喻户晓的顶级人物。”
家宝听得饶有兴趣,好奇地问:“老爹,他们说的话你咋记得这么清楚?你的话和他们说了吗?”
“他俩说得有意思,我就记住了。当时我没说话,咳,有啥可说的,人家都是有大学问的老师,咱是个小木匠,咱能知道个啥听着就是了,再说了,人家那就是闲着聊天嘛。这个王老师大名叫王闻道,是个有名的省劳模,六二年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了?”
“是有一回我向宋处长打听来着,是他告诉我的。咳,好人呐!可惜了。”孙成文连打咳声,看得出来他真是为老朋友的不幸遭遇感到难过。家宝默然不语,再也没问这王老师是因为什么不在的,当然更没有问孙家在省城旧居的地址。
省城哈尔滨,这是王晓晗生长的地方,对于这里的街道建筑他是那么的熟悉;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是这么的亲切。回来了,又回来了,又回到他梦牵魂绕的地方,又回到使他产生噩梦的地方。
省委招待所离河沟街就差两条街,步行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家?家现在怎么样了?母亲和妹妹还好吗?离家仅两街之遥却不能回去看望,世上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吗?
王晓晗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思绪万千不时地翻身。他太想回去看看了,在省城的几天除了在台上演讲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回家看看。他也设想怎样能找到汤大眼,像打金刚那样一脚踹折他的腿,或一拳打他个半死。当然了要带上面具,不能让他知道是谁打的。
他也想过要见雅群一面,告诉她:你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我不但过得挺好而且还有了未婚妻。今生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我们三年的同桌经历以及后来你跟我两个月的实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这回忆是永远也抹不掉的,无论今后发生怎样的变故你永远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啊,就是不见面能给她递一张纸条也好哇。
宣讲结束的那天晚上,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宋处长陪他吃完晚饭后说:“家宝,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回家住一天。明天放你一天假,你想上哪就去哪,哈尔滨你没来过,不能走丢了吧?”
家宝苦笑了一下:“没事,宋叔你放心,我走不丢。”
宋处长的家在这里,我的家不也在这里吗?想见亲人的渴望压倒一切!晚上七点半,天黑了,他打着雨伞悄悄地出了招待所大门。
河沟街上的行人很少,细雨微风中夹杂着丁香花的香气。他疾步走着,两个骑车的男人在他身边经过,听说话的声音他确定其中一个是张顺子。忽然刮来的一阵风将雨伞吹歪了,冰凉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
他站住了,不走了,人清醒了:啊,我的身份如果暴露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此时师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大丈夫要能忍他人不能之忍,方能成他人不能成之事。今后你可能遇上比这还大的事,你更会觉得冤枉更会不忿,怎么办?一定要学会忍。事情来了要沉着冷静,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逞匹夫之勇,图一时之快……
是啊,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了呢?这是什么时候?还是忍了吧。你是谁?现在你是孙家宝,是救人除恶的英雄,是到省里进行广播讲座后进变先进的典型。还是等待吧,相信终究会有机会的……
省城之行马上就要结束了,王晓晗最终克制住了感情上的冲动,在招待所静悄悄地呆了一天。跟最初当孙大保的困难相比,这一天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也是最难熬的一天。
孙家宝在省城的宣讲非常成功,除了学习毛主席著作和思想转变部分他扫了几眼讲稿外其余大部分都是脱稿宣讲。他神态从容语句清晰,从头到尾没念一个白字;有笑料却不哗众取宠;救人过程真实惊险没有半点虚构。好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年轻的英模、思想转变的典型孙家宝。
宣讲成功宋天瑞很是高兴,不过细心的他还是发现了孙家宝的一个口误:在宣讲中他把日期说错了,九月十一日发生的救人事件他给说就成了九月十日。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九月十一日有点绕嘴。当然了这个口误很小无碍大局,没必要通知报社更正,就让他们照着录音整理刊发吧。让报社的编辑们看看,咱们的青年英模就是行,整个宣讲过程零失误!
下一章:老孙婆子心焦急,报上照片引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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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日与十一日这里特别提出来,有什么用意呢?宋天瑞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一点?王晓晗为什么会说错日期?有悬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