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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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1期“钱”专题活动。

2008年8月以前，我在木器厂的百货商场做卖玩具的小生意，老公是县水泥厂的货车司机，日子过得还行，我的小生意用于日常生活开销，老公的收入都存起来用于买房和装修。

我和老公96年初结婚，虽然合计起来给了一万二的彩礼，买了25英寸的电视就花了3990，婚房里的家具1500、沙发800，床是以前的打的，现金只收了5000。他爸不在了，婆婆只攒了2000元，其余的钱都是他借的。

我们结婚的第一年还清彩礼钱的一万外债，2007年儿子10岁，我们终于住进136㎡的楼房。房子买了以后，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大支出，老公的月工资已经达到5000多，以当时的售货员月工资150元，工人月工资最高200～500来看，老公的工资属于高收入。

过年时候是卖玩具的旺季，我每年都会拉着老公在县城的广场上做生意。他认为他赚的钱足够养家，所以极力说服我当了家庭主妇。结果08年奥运会之后经济开始不景气，我刚休息了三个月，他们车队也解散了。突然之间我和他都失业，日子过得紧巴巴。

我们攒的钱都用来买房装修，因为觉得他赚钱还可以，手头就没有留余钱。当时有8万的5年期房贷，我们每月的房贷是1650元，也就是说每月至少要3000左右才能维持日常生活。

这时，朋友红叫我去她的店里卖男装，一连几天我没有卖出一件衣服，有一天婆婆对门的熟人在对面的店里买衣服，她已经和对面店里说好了价格，一抬头看见我就笑着过来打招呼。正好红的店里也有类似的套装，我给她介绍了一下，但觉察出她没有要买的意思，而且我感觉如果把已经准备付款的生意抢过来，会和对面的店长闹意见。

熟人走了以后，红感觉我没有极力推荐，白白浪费了一单送上门的生意，她整整数落了我两个多小时。我下岗前在单位有三个好朋友，她是其中之一，以前对我很关照，我默不作声，强作欢笑。那晚，我一出店门就泪如雨下，我不怪她，只怪自己太无能。

回家后我给她发了短信：“明天我就不去店里了，工资不用给我。”

我辞了红的工作后，三个朋友之二的艳打电话，叫我去她的女装店当店员。我和她说了和红的事，我说怕给她做不了，我这人太实心眼对顾客说不了违心的话。她说，她会调教我，我这样的身材不卖女装浪费了。我拗不过艳的邀请，终于还是去了。

结果第二天上班时，来了一位我的初中同学，她现在是重点小学的语文老师，她正问我儿子和老公的情况，艳就走到我跟前，一边摆弄模特儿身上的衣服，一边低声对我说：“不说好好卖东西，顾客这么多还有空聊天？”

声音不高，正好让我和同学都听清楚，我们尴尬一笑，快速道别。那晚回去，我给艳发短信，说我胜任不了，明天不去了。

我给红做了一周男装店员，给艳做了两天女装店员，都以灰头土脸结束。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突然角色转换之后，那种居高临下的微妙感觉很不舒服。

正好朋友之三的丽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去逛街，她听到我的声音不对，就和她说了我的囧事，说感觉自己很失败，她两也是高看我，结果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我怎么这么失败呢？干脆消失算了!

丽听完后，笑着说我:“你不是失败，你只是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不要怀疑自己，你的价值不在卖衣服上。”我听了释然了很多。

因为我和老公双双失业，眼看九月份的房贷还不上了，我想起自己收入正常时，太原的一位同学不止一次地说，我用钱时和她说一声，她会借我两万。

我于是拨通她的号码，说明我想周转的意思，她说: “我只能借你两千，还要吗？我的卡是工行卡，你也办一个工行卡，这样就能省点手续费了。”

她的陌生和冷淡，让我在她面前忽然就矮了一截，这种感觉刺痛着我。我很想说：“算了，不借了。”但我还是按她的吩咐做了。

挂了电话，我泪如雨下，不知道是因为人失意的时候太过敏感，还是在你落寞时候才能看清周围人的真面目，我感觉到深刻的卑微。老话说得好，人没钱了不如鬼。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不向别人借钱。 一定要争气，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那以后，我埋头苦干，不再关注别人的态度。08年底，我和老公注册了一家物业公司，是当时县里的第三家物业公司。因为注册时间早，遇到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一下管理了两个小区。

人倒霉的时候你喝凉水都觉得塞牙，人走运的时候也是，一顺百顺。一年的时间，我所有的债务全部还清，给老公买了车，大红本房产证也一下到手了，从那以后我真的做到不向任何人借钱。

人生的低谷，不一定会有多惨，只是当时的我没有能力应付现实的局面。人的能力不同，资源不同，很多事在我们手里可能是无法承受的重担，在别人那里可能不费吹灰之力。

没有什么好办法，就一个字——“熬”。咬牙挺住，在实在难过得忍不住时，告诉自己，再忍忍，下一秒开始就会好起来。

卓别林说过一句话:人生，从近处看是悲剧，从长远来看是喜剧。我们的人生都是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