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单元门口搭了灵堂,黑帐白帘,庄严肃穆,白孝白衣者面容凄凉,数人静坐少语,悲悲惨惨。经过大门,公示栏中贴着讣告,慈父某某,因病而去,享年80岁。
刚回家,乡友微信群里又发一讣告,村上婶子,因病去世,享年70岁。
楼上群中,两个老人不辞而别,离开了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尘世。
楼上的老人生平不详,但这是单位的小区,想必也是在单位辛劳一生,退休后安度了二十年晚年,八十岁,也算是长寿而终吧。
群里讣告的婶子,我是知道且熟悉的,在村上辛辛苦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耕苦作,一生劳苦,养儿育女,生活于这块土地,现在即将回归大地。
听说这位婶子是食道癌,这几年常也见面,每年的古稀老人活动中也经常见,见时也健康乐观,有说有笑,但没想到,几日之内便撒手而去。
论岁数也不算大,据说因食道癌无法吃饭,应该也是受了不少罪, 令人唏嘘不已。
但是,不论是贫穷或是富贵,不论是善终或是患恶病而去,都走了来时的路,回归大地,回归尘土。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歌咏,一生如烟尘,清风拂之去,这便是人生。
几年或者十几年后,他们在亲人的心中消淡,再过多少年,便没有人记起他们,在黄土坡上,是黄土一杯。无人再会记起他们。
已经两个月没回去看望母亲,过三天回老家去,进门,母亲躺在炕上,呻吟不断,听我回来,絮絮叨叨也是神神叨叨不已。说什么我不该来,又说我病了,病好了没有,再说我路途遥远,问我又回来干嘛。
一会又说灯怎么亮者,外面怎么红红的一片,怎么有两个娃娃,怎么一直有个狗或其它东西。其实,窗户外面天亮得明着呢,哪来的灯呢?什么红红的一片,什么两个娃娃,一只狗或其它东西,都是幻影了,想是母亲神志不清了。
但母亲一直说哪儿有牛奶,有蛋糕,水果叫我吃,不住的叫我吃,此时却是清楚的,甚至她看到了我穿的袜子破了,竟然找出一根针穿了线给我缝补起来。
晚上,自然和母亲睡在一炕。现在是夏天了,他却叫我盖好被子,叫我把放在胸口的手取下来,放在身子两侧,又说放进被窝,会冷着的。
我睡在一头,她就睡另一头不住的唠唠叨叨,半夜,她忽然起来,找出一件红衣服盖在我的被子上,说“盖上盖上,不要拿下,不要拿下。”
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是我有明白她想着什么。
有时看她的样子或听她的呻吟或者突然不呻吟了,我心里便一惊,担心她和父亲一样一转眼便撒手而去,不留一言半语。
就这样吧,就这样,人生就是这样的单程票,匆匆地来,不知不觉却又匆匆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翌日傍晚,和一个年纪大的堂侄聊天,说起一个交通大学当教授的父辈,他说,“那可真是个孝子。”
这个父辈上大学的时候就背着母亲上学。
儿子背着母亲上学,不论富贵或是贫穷,也许,在突然奔流出的泪水里,似乎看到,一个儿子身负母亲求学的艰难和温暖。
其实这来去匆匆的一生,不就是活着的最大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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