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pi酱的开场白是这样说的:大家好,我是papi酱,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
好自信的开场白, 听着就让人流哈喇子,而我却是这样的:大家好,我是逼六子,一个集丑陋和愚昧于一身的男子。
唉!自己都被自己恶心了。所以人和人是有差距的,papi酱理应得到豪宅,名车,幸福。而我必然与她相反。
我家住在一栋大概建于七八十年代的职工楼里,便宜的租金可以让我对那些,脱落的墙皮和破碎的楼道窗户视而不见。偶尔赶上网线断开,还有动不动就堵塞的下水管里冒出的臭气,会发几句牢骚。
但我老婆不允许,她认为我没权利发牢骚,因为这环境,跟我这逼六子的身份 气质,智商,真他妈般配。
住在这里有4年了, 唯一没让我搬走的理由,就是房租便宜。没错,便宜是筒子楼最大的优点,大到可以让我忽视所有缺点。
记得吴君如在某部电影里总是重复一句话:生活多美好啊!是的即使活的再不如意,也要强迫自己赞美生活。不然还能怎样……
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被儿子叫醒。
爸,要迟到了。
我迟钝的抬起头,看看挂钟,然后对幼儿园中班的儿子说,等那根长针走到12的时候再叫我,现在 你先把自己的事干了。然后我倒头,接上未完的发财梦。
儿子默默穿衣服 ,洗脸,叠被子,装书包,做完这些以后,便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并把音量调到最低,生怕惹的我朝他大吼大叫,看着动画片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撇一眼墙上挂钟,生怕迟到了。
对了,差点忘了我老婆,她在一所学校食堂里打杂,六点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门了,现在大概正在刷盘子吧,她正在努力尝试爱上这份不大体面的工作,奈何微薄的薪水很难让她提起劲头。
儿子总是分秒不差的推醒我,爸 到12了。
我抬起头看看挂钟,果然七点了,这他妈绝对是一天当中过的最快半小时,一闭眼一睁眼半小时没了,哈~
好吧,我迅速爬起来,上厕所 刷牙 洗脸 穿衣服 然后带着儿子一路小跑去幼儿园。路上遇到几个儿子的同学,还有家长。
儿子总是远远的就打招呼,而我却总刻意回避熟人,(因为自己有轻微社交恐惧,所以与熟人打招呼对我算是一种折磨,这个病情是我在两年后才知道的,所以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何恐惧与熟人见面,这篇文章是两年前所写,近期才拿出来修改。)
总觉得那些熟人在好奇的看我。于是我从上到下检视自己,这才发现,我他妈忘了刮胡子,唉!形象。多遥远的形容词。
到了幼儿园大概已经过了七点半,老师们展开那职业式的微笑,把儿子接进去,我不敢探究老师那甜蜜的微笑背后,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因为最近到处都在疯传幼师怎样虐待学生,而我只盼着,这种事不要发生在儿子身上就好。
儿子道了再见,从容走向幼儿园。突然觉得儿子很勇敢。对于他的成长,莫名有点小感动。
但是此刻真希望他能快走两步,能赶在早餐被端走以前吃上几口。
出了幼儿园,我便迅速点燃一根烟,之所以背着儿子吸烟,是因为他是个小告状精,总是将我的那点小秘密,告诉他妈妈。
然后妻子就会一顿臭骂,再说上一些你的肺会烂掉,很快就会死掉,然后我就要改嫁,让儿子管别人叫爸!
天呐!真恐怖。不过~戒烟的滋味更恐怖。
当我吸完这只烟,才算真正的醒来。看那么多行人从身边匆匆走过,他们到底在忙碌什么?是否跟我一样,只是为了生活。还是像电影(楚门的世界)里演的那样,每个人都是配角正在假装忙碌,而楚门却全然不知自己是电视里的主角。每时每刻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中。
我站在路口,孤独感油然而生,一动不动,最细微的风声从耳边吹过,我能远远看见行人被风吹起的根根发丝,周围的一切都被时间推动着前行,仿佛只有我游离在时间之外 。好像别人的生命都有价值,只有我毫无意义。唉~
回家以后,先把被子叠起来 简单打扫一下卫生,再将冰箱里昨晚剩下的饭菜热一热。等待的时间里,我就开始刮胡子,有那么一瞬间我不太确定镜子里面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因为那个人脑袋上头发少的可怜,眼看就快秃了。
于是我露出一脸苦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已经很丑了,偏偏还要秃顶,这样伤害他人的眼睛,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
镜子里的那个人被逗笑了。
早饭后,我切了几块姜片在脑袋顶猛搓,记得楼下发廊那小子,曾经极力推荐一位秃顶的顾客买生姜洗发液,精致的包装上印着一位明星的照片,小伙子滔滔不绝的推荐,188元友情价,秃顶男像是遇到了灵丹妙药一样,果断买下。
当时我还在心里嘲笑他们,傻子!被骗了还不知道。既然生姜那么有效,直接用它来搓头发不就行了,188能买多少姜啊,大头,被骗了还高兴呢。
而此时此刻,我也想买一瓶生姜洗发水,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愿意冒一冒被骗的风险。
九点多我从家出来,然后把昨夜的垃圾准确的投进三个垃圾桶中靠右边那个,流浪猫们一哄而上,它们看起来不算太脏,有那么一次,我还让我儿子摸了摸它,说真的,对于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来说,这是让孩子与小动物亲近的绝佳机会。
一开始他不太敢摸,总是问,爸它会不会咬我?我回答,不会,我敢保证。真庆幸在我的鼓动下,他摸了,而且没有被咬。
儿子那个高兴啊,回家就跟他妈说,我摸小猫了,老婆瞪着小眼睛,大脑高速旋转了两秒,几十种病菌的名字,排着队张牙舞爪的从她眼前飘过。然后她迅速抓起儿子就送到水龙头前,一边打香皂一边骂我,然后还不放心,又把刚换的衣服脱下统统丢进洗衣机,然后还不放心,又烧水给儿子洗了个澡。
我就只好拿起手机,假装听不见她的骂声。
走过垃圾桶,有个半地下小仓库,总是能看见一个消瘦的南方人,把一箱箱的鸭肉从货车上搬进仓库。
于是有一天我展开丰富的想象力,想象小仓库是个制作假羊肉黑作坊,用鸭肉泡羊油,打碎,冷冻,再切片,冒充羊肉,生产销售一条龙。最终卖到烧烤店,火锅店,吃进我们的嘴里。
然后我把想象的情景,绘声绘色 ,添油加醋,就好像亲眼目睹一样,把整个过程讲给我老婆听,她被吓的目瞪口呆。
结果半个月后,跟老婆在菜市场里买菜,走到一家烤鸭店门前,看见了那个消瘦的南方人正在卖……烤鸭。
天呐!原来那南方人不是造假羊肉。只是个卖烤鸭的,我竟然把他想象成了十恶不赦的造假贩子,唉~尴尬的扭头就走。
回去的路上,老婆深沉的说,你啊,也就跟我吹吹牛逼得了,出门在外就别吹了,免的让人笑话。
啊~我发出一种似问似答的声音,算是给了回应。
两年后续写:
过了仓库,拐个弯,紧挨着三家店铺,理发店,塑钢门窗店,臭豆腐小吃店。
理发店女老板未婚,年龄是个迷。外表看至少也有35岁。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外表年龄也就20岁。而且她的谈话方式也总是围绕年龄开始。
我们刚搬来这里时,她夸我妻子好年轻,转而又说:你们夫妻年龄差挺多吧?言外之意就是说我很显老呗。
唉!其实那时候我才30岁。听了这话后,我再也没去她家理发,嗯~我要让她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但是我妻子听了这话倒是很受用~
塑钢门窗店老板是个瘸了腿的安徽人,虽然身体残疾但是脾气暴躁,三天两头与人干架,他似乎把干架当成一种锻炼身心的运动方式。我们这些楼上的邻居早已熟悉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安徽腔。
超过三天不吵准保浑身难受,这时他就会向旁边的臭豆腐小吃店老板发起进攻。
臭豆腐店老板是个中年单身女人,平时看着还算谦和,但也不是善茬,一言不合就火起,双方,一个操着安徽腔,一个沈阳腔,从早上到中午,吃完了饭,再接茬,从中午到晚上。无缝对接,绝对不存在异地方言沟通困难的问题。
后来臭豆腐店老板搬走了,她的店铺被塑钢门窗店老板租下。从此邻居们的耳根清净了不少。
在臭豆腐店老板搬走的前一天,我与她吵了一架,因为一楼下水道堵塞,她便把我们楼上的自来水全部关闭,家里断水三天,沟通无果,就与她吵了几句。
第二日,这个中年单身女人便搬走了。突然觉得她可怜,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不当行为,导致她被迫离开。内心可怜她,有点自责。
但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那么做,因为我不是个高尚的人,我自私,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走过了三家店铺,就是一条很窄的马路,路虽然窄,但车一辆接着一辆,没有红绿灯,速度普遍很快,据说这条路上撞死过好几个人,但我从没见过,撞死一个人在城市里不是什么稀奇事,自来水枪一冲,血迹顷刻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人们对于死者的所有记忆。亲属们在拿到合理的赔偿后,也都选择遗忘,不是人们冷漠,而是生活节奏太快,没人有时间停下来伤感。
给我留下的,只有对这条路的恐惧,所以我总是叮嘱儿子,过马路一定要注意左右看看有没有车,而他总是记不住~害我和妻子总是为他担心。
有一个老头的行为却与我正好相反,他每天都在这条路上游荡,手里拎一瓶啤酒,他从不给车让路,任你开的再快,他照样横穿马路。
假如司机敢对着他按喇叭,他就敢把酒瓶往车上砸。他也不想碰瓷,似乎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什么法律啊,交通规则啊,通通约束不了他。
我蛮佩服他,唉,又觉的好奇,这样性格的人是如何活到这把年纪的,真是奇迹!
过了马路是几间简易房,里面住着几个酒鬼加赌徒,整天麻将敲的脆响,围观的人也一大堆,打完了麻将就开始喝酒,一碟花生米,两个鸡爪子,能从傍晚喝到凌晨3点。醉了就必然吵架,闹不清谁跟谁吵,听到的是黑龙江口音,满嘴污秽脏字,时而把酒瓶子砸在地上,仿佛全世界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般,这些噪音总是在幽静的凌晨,飘荡在小区上空。
有时受不了,拉开窗户想制止他们,但一听见那暴躁的黑龙江口音,就立刻作罢。劝自己,还是别逞能了,惹不起啊。
后来,城管来了,果断拆掉了那几间简易房,看到这个结果,真是应该赞美城管,这些年他们遭受了太多非议,实则却干了很多有利于城市形象的实事。
简易房的后面是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槐树,上半部分已然枯死,露出一个大喜鹊窝,每当清晨总能听见喳喳叫声,听了这叫声,一天都有好心情,因为老家有说法,就是听见喜鹊叫,代表家里有喜事要发生。
所以我便想当然认为会有好事发生。
大槐树下半部分到还是枝叶繁茂,每当槐花盛开时,甜到喉咙的香味,能远远飘到房间里。有一次心血来潮还摘了些,包槐花包子,说真的,味道不咋好,真不好吃。奇妙的是,那一整天呼吸都带槐花香气~
槐树旁边有个凉亭,亭子上爬满了藤蔓,总有一群老人坐在石凳上,下棋或者聊天。看起来真惬意。
这样一副和谐场景,到了天黑时却画风突变,有一个老头,总对着来往女性,展示下体,看到对方吓得大呼小叫,他就很兴奋,看到对方没反应,他就很沮丧。我妻子被他吓过好几回。唉!
真没办法,这样的厚脸皮,人格扭曲的老人打不得,骂不得,甚至报警都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整个人生乐趣,也就这点龌龊事。
再往前走是一片公共停车场,有一年夏夜,两拨高中生曾在这里火拼。夏日的燥热加上旺盛的荷尔蒙刺激。几百个失去了理智的学生,像还没进化的原始人,手持铁管,疯狂互相伤害,所过之处的汽车,也跟着遭殃,玻璃碎了一地,警报声响彻天空。打斗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警车赶来。学生们一哄而散,留下十几个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慢慢蠕动受伤的身体。
唉!我真是无法理解这些没有脑子的生物,请原谅我这么称呼你们心目中的可爱学生。
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
(我好像说的颇有些道理,然而我却忘了自己也从十七八过来的,也曾被荷尔蒙冲昏过头脑。所以只叹女娲为何把人造的这般奇怪。)
走过了停车场,有个小商店,大大的金色招牌,上写着(俏佳人商店)唉!我告诉你啊陌生人,千万别被这漂亮名字骗了,其实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而且面目凶悍。
好在心地还算善良,这么一想,俏佳人这名字也不算欺骗顾客。
也不知怎么回事,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次看到俏佳人的招牌,都会引起一大堆联想,我想这世上有多少人,外表看起来善良。内心却装满恶念。
然后我再把认识的每一个人对号入座,细细品读,结果发现周围几乎没几个好人。(或许这种思考方式就是我社交恐惧的根源,因为我总是习惯性去发掘别人的阴暗面。久而久之开始恐惧。而事实上这世上的人都是善恶参半,包括我在内。)
继续往前走,是一家烧烤店,店主河南人,我时常带着妻儿来此解馋,我认定此店卖的是真羊肉,绝不会有假,因为我亲眼所见。每天更换一张羊皮,羊皮就摆在门口,有图有真相!
只是他家的卫生条件实在不咋地,有几次吃完拉肚子,渐渐少去了。
后来有一天早起,有幸目睹给羊扒皮的场景,屠夫年纪很小,但是动作却很麻利。
因为我是农村出来的,见贯了杀猪杀鸡等血腥场面,所以并不觉得残忍,看的起劲。
这时来了一个老头,他当场制止杀羊行为。
年轻人问:为啥不能杀羊。
老头说:因为我信佛,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所以我要制止!
年轻人用刀指着他大声呵斥:滚!有多远滚多远!
老头毫无惧色,也不多废话,拿起一部老年机拨通了110。
年轻人气汹汹的收拾工具,把羊装车,喊了一声:老不死,你等着!然后一溜烟把车开没了。
热闹是看完了,但是脑子却是久久无法平静,就好像自己站在一块黑白分明的地面上,黑的代表错,白的代表对。必须要做出是非评判,谁是对谁是错,市井小人物嘛,好评论个是是非非,我也不例外。
一开始我同情那个年轻人,因为这是他的生活啊,经济来源。(虽然我敢肯定那只羊绝对没有经过检验检疫)
相对比这个老人着实令人讨厌,信佛信愚了。不让杀生,这些城里人吃什么?
回到家将这件事说给妻子听,她也认同我的观点,并且说了另一件事:
一个朋友的母亲,信佛,吃素,老太太来到农贸市场,想买几条鱼放生。看到玻璃缸中的鲤鱼草鱼,一条条游来,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对自己说话,救我!救我!鱼儿们争先恐后向自己喊救命。
唉!老太太就把口袋里所有钱都掏出来,数过一遍,然后就坐在地上哭。
市场里的人无不惊讶,就问老太太为啥哭?
老太太不回答,只向那些鱼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那么多钱呐~
妻子说完了,接着问:你说这些老人是不是信佛信傻了?到处放生,乱七八糟的外来物种,把本地生态系统都搞乱了。
啊。我简单回应了一声。虽然同意妻子的说法,但心里已被老太太行为感动了。唉~
我想会不会到了自己变老那一天,也会同那些老人们一样做出让年轻人无法理解的怪事,到了那时还会不会有人给我包容~
烧烤店正前方的马路边长着一排花木,有樱花,玉兰,丁香,野李子,春天,嫩叶子还没长出来时,那些花骨朵就急不可耐先冒出来,粉的,白的,红的,挂满了树枝。
我们一家手拉手从树下经过,仿佛漫步仙境。
我让妻儿站在树下,然后用力摇动樱花树,粉色花瓣像雪片一样纷纷飘落。她们转着圈哇哇大叫。仰着头任由花瓣落在头上脸上。
每天下班的路上,总是偷偷掐一枝丁香,藏在包里,(怕路人笑话)带回家送给妻子。
妻子将花插在玻璃瓶中,笑着埋怨: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你不知道啊,别人老公都送玫瑰,你老拿这些野花糊弄我。
我笑着夸她好口才,一语双关,表面埋怨我不舍得花钱,实则警告我不准沾花惹草。
儿子也跟着瞎起哄说:妈你放心,爸爸都快秃顶了,除了你没人喜欢他。(两个大人平时开玩笑的话儿,不知何时被儿子学会)
接着笑声便连成一串,这穷酸的一家人此时此刻把所有烦恼都抛在脑后。
到了夜里小小一枝丁香,便把香气撒满整个房间。
沿樱花林子继续走,有家药房,这药房三天两头搞促销活动,送米,送油,送鸡蛋。大喇叭喊的震天响。
一开始我搞不明白,人不是生了病才买药吗?难道没生病也要囤点药吗?
后来看到药房门前排着长队,我才明白有些病人是需要常年吃药的。
正在人多嘈杂的时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推着装满废品的自行车,在药房门前停下。他左右看看,麻利的抱起一箱鸡蛋就跑。
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药房里冲出一个小伙子,几个大跨步就追上老头,举着拳头就要打。
老头停下,仰着头给他打。
小伙子权衡利弊后,终于收起拳头。大声呵斥:天天来偷,当我不知道是不是!监控里盯你半天了。
老头咿咿呀呀假装自己老糊涂了,假装不知道那些鸡蛋是有主人的,他慢慢放下鸡蛋。一副可怜相,一瘸一拐推上破烂的自行车,走向远处,不知道他是装瘸,还是真的瘸了。
唉~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老头狡诈的形象,久久忘不掉?
为什么我眼里总是看到这些令人伤感破事?难道这不是世界本该有的样子吗?难道老人的偷盗行为不值得憎恶吗?
为什么不能当个热闹看过了,就过了~
过了药房,连着一排商铺,三家旅馆,两家超市,三家诊所,两家面馆,一家洗衣店,本来还有个生意不错的韩国商品超市,后来被萨德闹黄了。
继续沿这条路走一百多米,有个十字路口,右边天桥,左边是一条通向海边的柏油路。
早在十多年前,柏油路和天桥,还有四周林立的高楼都不存在,我就曾站在这个十字路口,坐了两个多小时公交,来这里见我的战友,当时这一带还很偏远,也没有几栋高楼,到处尘土飞扬,大型卡车横冲直撞。
战友在建筑工地做小工,见了面之后,他带我走进一片简易房的贫民区中,形形色色的人在脏乱的街道中穿行,我们俩走进一家商店买了两瓶啤酒,两根火腿肠,就蹲在路边,喝完了那瓶酒。
唉!那时候都很穷。但我们坚信一定会发财。
所以我战友喝完了酒,转身去了彩票站,是的,他是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延续发财梦。
据我所知他至今一直还在坚持买彩票,并且从未中过千元以上。但也不能说彩票全无好处,至少对我们当时的处境来看,这或许是唯一实现发财梦的途径。让我们感到活着还有希望。
有一段时间,他每天做梦都是各种彩票数字,枕边放着纸和笔,每当梦到数字,立刻记录下。然后对外宣称能够预测3D彩票号码。
结果有那么一次真的预测准确,他老婆就这样被他骗到手。那也许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准确预测彩票号码,恰好他把号码给了他未来妻子。缘分这东西,您说奇妙不奇妙~
我这个战友喜欢秋天,喜欢看落叶。所以每当秋季经过这个十字路口,看到满地落叶在随风滚动,我都能想起他。想起那些旧时光,不禁有些悲凉感。
如今四周高楼林立,那些贫民区的简易房早已不见踪迹。曾经三千一平的房子涨到了一万七。多少次梦想着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我口袋里的钱仿佛永远追不上飞涨的房价。所以常常生出一种无力感,不由得想破罐子破摔下去,任凭命运把我带到任何可怕的地方。
过了十字路口,又是一排商铺,三家海鲜饭店,三家课外辅导班,我每天都从这里经过,眼看着饭店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而课外辅导班的生意却一天好过一天。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社会现象?传统的教育制度何时改革?我的小孩究竟要不要跟随这种现有的教育方式?
很显然,我没有时间和财力给他更好的教育。这就已经注定,我儿子要输在起跑线上了。
不!不!我老婆不同意我的观点,她认为早在遗传基因方面就已经输了,这都怪我这个父亲,没有一个高智商的大脑遗传给儿子。后来的教育,只能说让他输的更多了~
唉~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很反感这种优胜劣汰的竞争模式。
只希望我儿子不要像我一样,活的这么悲观。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不与人攀比。
继续往前走十多米,有一条臭水沟,前几年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我每天从桥上经过,都要捂着鼻子快跑。
因为连着大海,涨潮时候,海水会逆涌向上游,各种海鱼也跟着进入臭水沟里觅食。一群一群,大的有手臂那么长,小的有手指般大小。
唉~这些鱼没有给污水毒死也算奇迹。
我曾去过最下游的入海口,那里竟然还有一片海产品养殖区,也不知道那些个海产品最终卖到了哪里。
从去年开始整治河道,我看着真高兴。一辆辆大卡车装满了碎石和泥土,在河中筑坝,刚筑好了水坝,来一场大雨,顷刻间大坝就给冲的消失无踪,这些人锲而不舍接着再筑坝。卡车来来去去,路面搞得坑坑洼洼,水坝再次筑好,又下一场雨,水坝再次消失无踪。
我每天从桥上经过,看着新建的水坝,给冲毁了四五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不能错开雨季,这些人力,财力,要这样浪费吗?
哦~我他妈忘了,我只是个小人物,管好自己的一家三口就好,瞎操心什么大事。
过了桥经过一片大学校区,一条干净的水泥路,路的右边是一排银杏树,银杏的叶子非常好看,秋天变得金黄色一大片,看了莫名的心情愉悦,常常想捡一片叶子,夹在书里,可惜连一本纸质的书也没有。
银杏的花开的非常隐蔽,不仔细看根本找不见,雌树会结果子,雄树不结果子。妻子听说银杏的果子是药材,于是便去捡了一大袋子,剥皮取核,弄的浑身臭烘烘的气味,好几天也不散。
路的另一边,是一排高大茂密的木棉树。宽大的叶片遮住阳光,走在下面能遮挡烈日,下雨的天气,赶上没带伞,我就沿着树下走,雨水就淋不到身上。
木棉树后面有一棵桑椹树,六年前它还只有一人多高,我母亲来城里帮我带小孩,她就来这棵树下摘桑椹吃,我说不干净,她也不听,随手摘下就扔进嘴里。想起那些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现如今,那棵树已经长的四五米高了,它就日日夜夜呆在那里,每天看着我早上走来,晚上回去,整整六年~
桑椹树不远处有几棵红豆杉,只有一米多高,长了六年,还是一米多高。它与桑椹树刚好相反,它似乎永远不想长大,仿佛长的越慢就能活的越久。
红豆杉结红色果实,嫩嫩的一层皮,轻轻一捏,里面流出红色汁液,用舌尖舔一口,甜甜的。
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植物,有没有毒,就摘下来问人,人家告诉这是红豆杉,能提炼出抗癌药物,这种树生长异常缓慢,小小一棵就能卖上万。我听后感到不可思议。那人追问,树长在哪?我们合伙去偷树。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去他的,我直接回绝。我有个表姐夫因为偷了一棵树,被判了7年。这是个真事,就一棵小树,我猜那是金子做的树,不然怎会有如此惨痛的教训!
在这条林荫小路上常见一个驼背老头,清扫落叶和积雪,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身后总跟着两条杂毛狗,形影不离。
老头总是哼着歌,时不时跟那狗讲话,就好像老朋友一样,显得悠然自得,叫人羡慕。
在共享单车流行的那年夏天,我儿子经过无数次放弃之后,终于在我们夫妻无数次鼓励之后,就在这条小路上学会了自行车,他兴奋自豪的模样。还清晰烙印在我脑海里。
那段时间我每天下班骑来一辆,儿子骑着自己的小单车,妻子也骑来一辆,我们一家三口绕着校区转大圈。
我时而将双腿放在车把上,时而撒开双手,做出各种怪异动作给儿子看,他总是发出一声声惊讶的叫声。
那些欢乐时光,如果不是为了写这篇文章,或许就悄无声息的消失,遗忘了~
林荫路旁边是大学游泳馆,战狼2曾在这里取景,每天路过,我想都寻找吴京,可惜始终没能见到。
游泳馆前边,是一片小海湾,大学生们白天在这里练习划船,一个个朝气蓬勃。
到了晚上四周变得寂静,鱼儿们成群的跃出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着远处大楼的霓虹灯光,景色非常漂亮。
在我心情不好时,常独自坐在码头边的木头椅子上,吹着海风,一根接一根吸烟,任凭泪水横流,也无需担心他人看见,有好几次差一点就从码头上跳下去,想要结束这个看不到希望的人生。不知道为什么反复犹豫之后,终究没跳。
唉~真庆幸自己胆子小。默默的吸完了烟,擦干眼泪,假装从没哭过,深呼吸一口默默回家。
现在回过头再想那些个委屈都算个屁,不值一提。可当时怎么就觉的无路可走了呢?搞不懂~(或许是社交恐惧的一种症状表现吧)
从大学校区走出来,又一片树林呈现在眼前,有松树,槐树,枫树。每年槐花盛开的时节就来了一家养蜂人,十几个蜂箱摆在树林边,搭一个简易的小帐篷就住下来。
来往的行人会向他们购买蜂蜜,生意看似蛮好的,可十几个蜂箱总共能产出多少蜂蜜?况且四周的槐树也不算太多。
至于他们所卖的蜂蜜究竟从哪里来,也无需探究了。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在养蜂人家旁边,时常能看见一群卖切糕的人在这里聚集,早上从一辆货车上卸下切糕,以及三轮车,离开。
晚上在从四面八方回来,将三轮车抬上货车,至于没卖完的切糕,直接就丢弃在路旁。
我每天从这里经过,看着被丢弃的切糕,慢慢变了颜色。喜鹊不来吃,蚂蚁也不来吃,甚至连苍蝇也不来吃。
这是卖切糕人的生存方式。
走进了树林,就听见喜鹊们叽叽喳喳的叫声,这些叫声听多了,就总结出经验来,它们通常成群结队站在树尖上,最先发出叫声的总是个头最大的一只。
假如我离的比较远,它就只叫一声。很清脆。再近一些,就发出喳喳两声叫唤。再近一些,就喳喳喳三声叫唤,声音急促。
这时,其它喜鹊就明白有危险临近,立即飞向高空。
我觉的好玩,也学着它们叫,喳喳,喳喳喳。它们就好像能听懂一般,也回应我,喳喳,喳喳喳!再叫,它们再回应,声音越来越远。
喜鹊虽招人喜欢,但也有残忍一面,一场大雨后我看见个蛤蟆,被喜鹊啄的只剩下前半边身体,内脏被拉扯的很长,拖在外面,而前半身仍在继续用残余两条腿往前爬,逃命。
一边爬,一边回看身后的喜鹊吃自己内脏,多残忍的方式,唉~我听说某岛国人民和这只喜鹊有相同的饮食方式。
我还曾在树林里发现一个钱包,身份证银行卡,各种收据发票,散落一地,我知道这是某个小偷拿走了钱之后,丢弃的。
我当时真应该把钱包送到派出所,可我没那么做。我怕节外生枝,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等到晚上想回来找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个钱包有没有回到主人手中。
唉~我喜欢这个树林。春天,各种植物冒出嫩芽的时候,秋天,枫叶变得红彤彤一大片,挂在树上,像着了火一般。冬天,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老鼠和猫咪的脚印。
但我不喜欢随地大便的家伙,屎的气味,以及闻讯赶来的苍蝇们。
还有躲在阴暗处,等着单身女性路过时,突然跳出来展示下体的家伙。我真的搞不懂,难道他的那玩意,很特别吗?
他们是否意识到这是一种病态,是否想过寻求治疗?
有一年冬天,树林里来了个流浪汉,他用几个大纸壳箱搭建了一个小房子,然后住在里面。
早上蹲在外面晒太阳,长头发黏糊糊的粘在一起,很多层衣服套在身上,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又黑又亮。
我每天从他身边经过,他的目光也跟着由远至今,又由今至远。
他总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听不清。
看到他,常常让我联想到破罐子破摔后的自己,就好像放纵了,必然变得像他一样,这样想不由得心生怜悯。
但也只是在心里怜悯,从未与他说过关切的话。
有一晚下了暴雪,气温突然下降。早上经过时,看到纸箱房子早已被风吹的不见踪迹,他仍躺在原地,身体卷曲,包裹了很多塑料布,头发湿漉漉,结了冰碴,身体冷的瑟瑟发抖。
我看着他,向前靠近几步,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找个暖和地方。又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这就等于问他:为什么不能做个正常人?
问一个流浪汉,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再娶一个老婆,这本身就是个可笑的问题。
我想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又往前靠近两步,流浪汉突然跳了起来,吓得我一激灵。
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看都没看我,转身走向远处,大步流星的,仿佛寒冷的雪夜并未给他任何伤害。
第二天早上,我又看到流浪汉,他站在树林外边的马路中间,对着来往车辆做出指挥交通的手势,情绪高昂。
绿灯亮了,行人们纷纷通过斑马线,个个急匆匆的。
这时流浪汉手指这些行人,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做出肚子笑痛了的姿势,然后转身看向我,又指着我哈哈大笑。
我顿时汗毛倒竖,是不是在他眼里我才是疯子?所以他才嘲笑我?
我不知道,呆立了好一会,思绪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跳不出来。孤独,凄凉,浑身冰冷。
从那天之后,流浪汉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
走出树林,沿着有轨电车道,继续前行五十多米,有一个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很多汽车从左向右横穿有轨电车道,进入主干路。
从这里经过的车仿佛个个都很着急,他们明明看到前方有行人要经过,偏偏要踩一脚油门,加速赶在行人之前通过,连一秒钟都不肯相让。
等车开到近前,才猛的看见这是有轨电车道,这档口才想起急刹车,左右看看有没有电车通过。
而行人呢,等了片刻后,便只好从汽车身后绕着经过。
我常常在想人为什么要给车让路?哦,因为人太脆弱了,撞不过汽车。那汽车为何要给电车让路?哦,因为汽车太脆弱了,撞不过电车。
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生存法则。
过了十字路口,再走五十多米,就到了我工作的地方。
走上高高的台阶,回望身后那片风景,那一条小路,我走了六年。
更远处是数不清各式各样的高楼,还有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窗户。曾经有多少次,我站在这里遥望,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套房子?
答案永远都是再过两年,等房价降降。结果一直在涨。
而这一切,就快要终结了,还有半个月就要搬新家,终于有资格成为一个房奴,可并未感到高兴。
远方还有多少挫折,坎坷,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展望未来,总比回顾过往有盼头。破罐子只要不破摔,就还有希望~
忽的想到了一句歌词: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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