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河出事那天,是那年夏天最热的一天。热到连喘气儿,都觉着烧嗓子眼儿。
为了躲开大晌午头儿那烫人的太阳,我、李小二和耿小河,对了,那天住在我和李小二家房后,那趟拐巴子平房的老狗,也和我们一起,早早的就爬上了龙潭山。
在水牢(现在叫“龙潭印月”)东边的那片橡树林子里,我,李小二和耿小河三人并排,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底下。老狗嘴里叨着毛毛狗儿,箕踞于树下。
树影婆娑,凉风习习。在我心中,宇宙之间,除了浪花叠锦,綵帆画鷁的松花江之外,也就枕在这印满月亮的龙潭之上,才能让我们几个在酷暑之中,感受到一丝清爽。
我总是喜欢躺在树林里眯起眼晴,感受那斑驳的光影,在熠熠闪烁的同时,把眼里那抹粉红摇得忽浓忽淡。
来的路上,耿小河就嚷嚷着自己脚上的塑料凉鞋烧脚,试图脱鞋光脚。可那肥胖肥胖的脚丫子刚一沾地,就被还冒着烟儿的水泥板路烫一鞠灵。
“操,烫死了,烫死了!”
老狗在一旁幸灾乐祸,回应一字“该”。
耿小河矜着鼻子咧着嘴,单腿蹦哒了几步,不得不重新把塑料鞋穿上。
老狗别看年龄不大,只比我和李小二大两三岁,可房前屋后的大人和孩子,都是一口一个“老狗,老狗”的叫着。
老狗一定是有大名的,可就是从来都没听有人叫过。
大概就是因为他妈平时总是站在当院(自己家的院子里)扯着大嗓门,喊“老狗”回家吃饭的缘故。
这一嗓子接一嗓子的“老狗”,都把街坊邻居们的耳朵磨出茧子了。这就好比今天电视上那种狂轰乱炸式的广告,架不住天天往你眼晴里钻,耳朵里灌。
日久天长,邻居们想不顺着他妈喊他一声“老狗”都不成了。
老狗平时不怎么往我们这帮孩子里凑,今天不知道抽啥邪风,看到我们几个人又要去爬龙潭山,喊我们稍等他一会儿,说回家取点东西马上就来,他也要跟我们一起爬龙潭山。
昨天中心医院那个年轻的外科医生的溺水事件一出,很快便成了我们这片儿所有的家长,对自家孩子再教育的活教材。
彼时,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各家各户虽各有特色,但殊途同归。
无外乎就是慈母那般就差把嘴皮子磨破了的苦口婆心(软招子),再加上严父那种“家法就在那里”的武力威慑(强硬手腕)。
这一手软一手硬的针对,当然是那种不仅玩心大,忘性也特别大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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