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雨中拼命奔跑的姑娘

作者: 借光的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20-06-12 21:45 被阅读0次

    文/丢了珍珠耳环的少女

          ——谨以此篇,献给所有在风雨中摸爬滚打的我们

          阳光无忧的午后,我们坐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茉莉花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轻轻的,很温馨,很暖心。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长得漂亮,骨子里透着一股英气的女子就是我的师姐,她已经博士毕业一年了,我习惯了称呼她为师姐,她待我也特别好,男孩子有姐姐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研一时,她读博三,当时给我留下最深影响的是她的通讯工具,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当时我和同课题组的研一同学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老古董”估计农村许多老头老太太都不会用了吧!我们劝她换个新手机,她总是微微一笑,不碍事,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这次来找她,应该是我研究生这两年多心情最糟糕的时候,第二篇SCI被拒,(学校要求发一篇核心,导师要求发两篇SCI),工作没着落,女朋友和我闹分手,各种压力纷至沓来。

          我选择来找师姐,是因为在和她接触的这么长时间里,我从未见她埋怨过什么,她看起来总是平平淡淡的。她有着和她这个年龄段同龄人不相匹配的成熟与稳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的心里住着一位饱经沧桑,洞穿一切的老人。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从不会想法设法的安慰我,只是叙述她的经历,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这些事情。

          五岁时,她的妈妈出去打工,然后音讯全无。她说自己那时还不懂事,等到长大了,也没有觉得很痛苦,“母爱”这份值得一生回忆的感情她没有拥有过,所以失去了也不会撕心裂肺。她是家里的老大,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几乎所有的童年时光都在照顾弟弟和妹妹,做家务以及摆地摊中度过,她的葱和红萝卜洗得特别干净,价格也合适,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白的雪,青的葱,再加上红萝卜与绿菠菜,颜色绚烂夺目,总能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对于这个穿着破棉袄,长相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人们很少和她讨价还价,她口齿伶俐,礼貌可爱,来买菜的人络绎不绝。

          她早上起来做好早饭,有时自己顾不得吃,就去摆摊,弟弟妹妹们也学会了大的照顾小的,穷人的孩子总是早当家。从街市回来,做午饭,吃完饭,给瘫痪的奶奶洗被褥,擦拭身子,然后去地里捡柴火,尤其在冬天,还要烧炕,因此她总是背着比自己身躯大好几倍的袋子艰难地行进,累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看看树上的麻雀,天边的浮云。

          她说她的手满是冻疮,但从不敢奢望买润肤油,去菜田用干枯的茄子树枝条煮水,效果挺好。她说最喜欢春天,我说是因为春天不冷不热吗?她说春天的野菜最多,也最好吃。上学后,她每天晚上就把在学校学得东西交给弟弟妹妹。

          她调侃道,这可能就是我基础知识一直很扎实的原因吧!就这样,自己赚钱,再加上国家的补助,她念完了研究生,她就是传说中那种挣得钱永远比学费和生活费多的人。

          她说她小时候像一个英雄,很多孩子总是欺负自己的弟弟妹妹。她每次领着弟弟或妹妹找到那个孩子家里,当面质问那个孩子的父母,有的家长护着自己的孩子,她就会选择一种强硬的方式。

          村里人都知道她胆大,所以基本上都不敢招惹她,这时她才七岁,她说自己很早就没有当自己是小孩子这个意识了,不会撒娇,不会哭闹。

          她说她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哭过,所以印象最深的两次都铭记在心。第一次是来月经时,她那时发育比较早,所以没有听别的女孩子提起过,由于害羞和害怕,她也不敢告诉别人,以为自己得重病了,就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哭累了,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这可把自己乐坏了,她说她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他们那么小,很需要人照顾。

          师姐说,她当时躲在猪圈里,早上醒来时,发现满地都是活蹦乱跳的小猪仔,她仿佛感到一束希望的光照进了她的生活,就像这些鲜活的生命。

          她擦干眼泪,朝着晚霞染红天边的方向走去,因为她曾对弟弟妹妹说过,五彩缤纷的晚霞最美。

          她的第一部手机是爸爸大一开学买给她的,一直用到现在。她说当她把自己要读博士的决定告诉爸爸时,一向坚强的他哭得像个孩子,她不是村里第一个念研究生的,但她是村里第一个念博士的。

          在博二那一年,她遇上了自己的白马王子,这次她没有拒绝。他们的相遇是在学校饭堂,她去打酸辣白菜,相比往日,那个新来的浓妆艳抹的阿姨打得特别少,她让阿姨再打一些,阿姨不但拒绝了她的请求,还对她指指点点,嘴里特别不干净,这时有位男生过来,直接夺过勺子,给她盘里添加了一些酸辣白菜,然后随手甩掉勺子,汤水溅了那个阿姨一脸。

          这个男生猝不及防地走进了她的世界,他在政府机关工作,毕业于师姐博士所在的大学,由于和这所学校有深厚的感情,所以他经常来。

          他的成熟果敢,单纯善良,幽默风趣瞬间俘获了她的芳心,但是他男朋友的母亲不同意,一方面是感觉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有缺陷,另一方面是师姐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在读书,拖累太大,她男朋友认为只要她怀了孩子,他的母亲就会同意,因为他的母亲经常催他结婚说要抱孙子。

          等师姐怀了孩子,本以为事情有所好转,但天不如人意,她男朋友的母亲依然心如磐石,并使用各种手段威胁他儿子和她,说妈妈和女朋友只能选一个,然后连夜举家悄无声息的搬到其它地方。

          师姐坚持生下了孩子,是龙凤胎,她没有告诉爸爸这个消息,因为他已经承受太多。她为了不打扰别人,把自己在学校的房子租了出去,然后在外面租了房。

          养孩子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那段时间,她等孩子睡觉以后,疯狂地写作,原本搁浅的文学才华又重见天日,房东是一位特别善良的妇人,她唯一的儿子出了车祸身亡,她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一有空闲时间就帮她照看孩子。

          师姐说,怀孕的那段时间,吃不下饭,就强迫自己吃,吃了吐,吐了吃,每天过得特别辛苦,但总算坚持过来了。有了孩子以后,他们特别爱哭,但后面好了很多,这两个孩子特别懂事,可能知道我那时不容易,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写论文。

          师姐讲述这些经历时,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语气平和,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与埋怨。

          我们走出咖啡厅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发现天空很蓝很蓝,在这座城市,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我转过头,看见师姐流泪了。

            就像那首歌唱得“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你说要往往学着勇敢一点,偶尔哭红双眼,你一定会了解,眼泪是我心中另一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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