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的故事（6）——家长会面

萨米的故事（6）——家长会面

五位大陆来的支教老师应邀到当地江老师家共进晚餐，途径广场时又被九个民族表演节目所吸引，看着少数民族在舞台上载歌载舞，我也稍微走动一下消化胃里满载的食物。

两条腿不受控制就走到萨米所在的傈僳族根据地，萨米和一位穿着同样民族服饰的中年妇女近距离在一起，中年妇女看起来像是她的妈妈，可惜长相并不好看，有点类似年轻版电视剧《还珠格格》里的容嚒嚒，完全是慈眉善目的对立面。如果她是一个和善的人，很难会有这样的容颜，就算生来丑陋，经过几十年的塑造，起码也会有安详之态流露出来。

我举着手机又偷拍萨米，萨米的妈妈不经意回头往我站的方向看去，我下意识移动身体躲到皮卡车的后面。心里暗自盘算在这样家庭下长大的孩子会幸福吗？性格会不会受到影响？从父母那里往往就可以看出孩子的影子，爹英雄儿好汉，爹狗熊儿笨蛋，爹妈要是面相不好，孩子啥样可就说不好咯。

我对萨米的喜欢早已超越了理智，绕着萨米附近转悠了半天，到底还是大胆走上前去。她们傈僳族所有族人一起往舞台方向走，语言不通没办法发问，对着萨米含蓄一笑，正不知所措，她的妈妈做出一起跳舞的手势，我就借机牵上萨米的手往舞台方向走。

这段不足二十米长的路，多么希望我们可以永远走下去，我想对她说，在遇到她之前从未想过结婚，在遇到她以后从未想过别人。现实是我们一句语言交流都没有，她完全不懂汉语，而我除了汉语外所有的语言都不懂。说着人群已经走到舞台下，所有人在舞台上一位手持麦克风的族人指挥下围成两个圈圈，再统一听他的口号开始边走边跳。

我举起手机调整焦距对着萨米，当萨米转到正脸时果断按下快门，舞蹈的人群中同时还发现了母亲的身影，跳舞对她来说就像我对乒乓球的热爱，看到了总要跳一跳，而且通过多年的练习积累，比寻常零基础的人看起来气质要好些。

萨米做出手势，招呼我一起进圈跳舞。毕竟刚刚在吃饭时喝下的是美年达而不是白酒，酒没有喝多，跳舞的勇气和自信也减弱不少，勉强来到萨米身边，手脚协调能力相当有限，基本属于跟着人群走了几圈。今天的舞蹈不需要手牵手，这盆冷水泼下来心里凉了大半截，继续跳舞的意义不大，遂走出人群继续举起手机拍照片。

二十多分钟后舞蹈结束，萨米随着傈僳族人流一同散去，我就在她的身边，能够陪她一起走上一段路也是幸福的，她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她的将来我是想奉陪到底。正想着，萨米转到妈妈身前，不知因为什么事开心地抱着妈妈，笑起来天真浪漫，和脸庞上浓厚的妆容并不十分相符。

她又去忙她的事，而我们一行五人则马不停蹄前往江老师家吃饭。这是本想取消的一个饭局，江老师将近花甲之年，丈夫唐老爷子是九十七岁的中国远征军，同时追随彭德怀参加过抗美援朝，具体事迹可参看我在半年前写下的文章。

江老师一个人肩负起照顾年迈丈夫和年幼孙子的责任，唯一的儿子因贩毒罪被判刑入狱十八年，儿媳妇的不辞而别更是令这个家庭雪上加霜。说不去吃鸡，江老师却说鸡都已经杀好了，看来是不得不莅临寒舍。

当我走进厨房时，江老师正把之前炒好的鸡块又回锅炒一遍，香味弥散在整个厨房，鸡是一只乌鸡，通身的皮都透着灰黑色。江老师并不需要我的帮忙，随后自己又炒了一盘卷心菜。

萨米的故事（6）——家长会面

唐老爷子四点多就已经吃过了晚饭，因为我们的到来，又步履蹒跚拄着拐杖挪了十来米到厨房餐桌陪我们一起坐下。大家纷纷举杯，我更是情不自禁慷慨陈词，“老先生在青年时代为了民族解放事业参加远征军和日本人浴血奋战过，加入解放军又和美帝国主义者在朝鲜短兵相接，后来受到不公正对待，被关押在云南监狱二十余载。但是，祖国人民并没有忘记您，您永远都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祝福您健康长寿......”

唐老爷子只是坐着看我们吃，我旁边的军军边吃鸡肉边说味道鲜美，尤其是干煸出来的鸡皮特别香......我听了却完全无感，夹了几筷子卷心菜就着米饭下肚，不敢吃鸡也有点点可惜，和一只乌鸡就此错过。

手机上萨米用中文发来消息，来跳舞吧，Miss you.看到内容内心很是焦急，饭可以不吃舞不能不跳，可刚开始吃饭不太好意思离开，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江老师劝说大家多吃一些，而她自己却在烧开水给我们泡茶。

后来萨米发过来视频聊天，我切换前置摄像头将大家一起吃饭的场景给她看。挂断后她用泰语问，“你来找我吗？我在等你。”

见此情形，我实在没办法继续坐陪大家吃饭，萨米在的时候萨米就是全世界，萨米不在的时候全世界都是萨米！不好意思地对江老师说，因为有事得先行离开，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吃好喝好玩好。

村里的路上并没有安装路灯，家家门前都亮着一盏灯，无论夜多深也可以让路人看到光明。恰好我走的这一段路两旁并无人家，黑漆漆摸索着向前进，眼看只有不足百分之十四的手机电量，为了能够和萨米保持联系，并在关键时刻使出翻译软件到底没有打开手机手电筒。

轻车熟路走到傈僳族聚居区，萨米正独自一人坐在烧烤炉前烤鸡腿，我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她妈妈给我们倒了两杯加了冰块的啤酒。两个人碰杯后各自抿了一口。

两个人坐了不久，萨米拉我去到桌前就坐，长条形桌子的一侧坐着三个男人，我和萨米在另外一侧就坐。三个男人中的一人我比较熟悉，他是当地人，但是会讲中文，因此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他看起来已经喝过很多酒，主动做起我们的翻译。桌底下我的右手和萨米的左手紧紧牵在一起，通过村民翻译，我了解到那位看起来凶巴巴的中年女人原来是萨米的姨妈，她的老公就坐在我斜对面。萨米家中一共有八个兄弟姐妹，虽然出生在泰国，但目前并无泰国国籍，据说目前正在办理，大概要等到明年才能获得泰国籍，萨米的家在美斯乐附近，这里只是她姨妈家。

翻译对我说出她姨夫大体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可以在这里买一片土地给她和家人居住，到时候萨米有泰国籍后，她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到中国生活。”

这里娶妻的成本并不高，一间房子带半亩土地只需十几万泰铢（折合人民币三万），可是我真的能够背负起萨米身后那一大家子人？都说婚姻并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

聊着说着，汇聚在桌前的人又多了起来，左手边多出三个人，一位打扮比较时尚，身材又很健硕，看年龄二十岁出头，据说他是泰国边防军人。另外一个人像是边防军的跟班，年纪和边防军人相仿，但看起来身材稍显臃肿。还有一位当地人很是眼熟，仔细想来，居然他就是李老师表弟，中午请我们吃猪肉的那位。萨米的姨妈同样端过来三杯加了冰块的啤酒给他们喝。

右手边多了一位中老年女子挨着萨米而坐，她就是我的母亲，双方家长都在，后面的剧情将如何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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