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工作的关系,读到了几个戏曲非遗传承人的故事我被他们的人生经历打动,为他们所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折服。
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大司马村的二股弦演唱者丁瑞魁,就是这样一个不识时务的人。
丁瑞魁出生于二股弦世家,爷爷就是二股弦剧团的团长,他去世后把二股弦传给了丁瑞魁的父亲,父亲又把二股弦传给了他。
现在丁瑞魁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好,他也做好了传承的准备,却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二股弦后继无人,丁瑞魁无后人可传。
随着时代的发展,网络的普及,流行音乐和影视业的蓬勃发展,对传统戏曲造成了致命的冲击,一些大的剧种都在艰难中求生存,靠国家扶持补贴,何况是本就比较小众的二股弦?
丁瑞魁的二股弦剧团只有37个人,还都是业余的,都是本村的农民,全部都是免费给大家唱戏,纯属义务劳动。
剧团基本上不盈利,剧团是靠村里人出钱在勉强维持着。演员也需要养活一家老小,所以他们平日里和其他人一样出门打工,只有在回家过年的时候才唱个一两天戏,做一两天演员。
就为了这一两天的表演,丁瑞魁拼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因为剧组没有年轻人,最年轻的也已经五十七岁,所以每当要唱戏的时候,接近八十岁的丁瑞魁还要亲自搭戏台。
看着接近八十岁的老人搬箱子,爬高上低的忙活,看着一群平均六十多岁的老人忙忙碌碌的搭戏台,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看看台下来看戏的观众,更让人心酸,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古稀老人,还有一个尚不懂事,依偎在老人身边凑热闹的娃娃。
就这样哼哼嗤嗤的忙活几天,他们得不到任何报酬,使劲往高大上了说,也不过是个自娱自乐的文化活动。
年事已高,因病不能上台的丁瑞魁坐在看戏人停放在戏台旁的三轮车上出神,一条腿点着地,一只手托着腮,脸上看不出悲喜。
他在想什么呢?是在回想二股弦风光红火的当年,还是在为二股弦马上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没落命运担忧?或者,他早已知道自己不过是螳臂当车,此刻正在心里与二股弦默默的道别?
虽然丁瑞魁已经评上了国家非遗传承人,可是听河南省非遗中心的人说,二股弦的申遗之路并不乐观,因为它太小众,国家根本不承认它的价值。
可是不管别人对二股弦的看法如何,在丁瑞魁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我不能让二股弦断在我手里,我把二股弦传承下去。
为了二股弦的传承,丁瑞魁打算带团去焦作大学演出,可是出发的前一天他老伴去世了,最终未能成行。
快要八十岁了,丁瑞魁还在坚持,他还能坚持多久?没有人知道。近两年已经有五个国家级非遗项目的传承人在拍摄的过程中去世。人年纪大了,说走也就走了,走了也就没了。
和二股弦面临着同样尴尬境遇的还有大弦戏和河南越调。老一辈的艺人虽然都已经到了人生的暮年,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为了戏曲的传承,他们还在苦苦支撑,但是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徒弟可传。
尤其是越调,曾经红极一时,开封越调剧团曾经受到京剧名家袁世海先生的推荐,赴京演出,越调名家申凤梅还曾经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可是越调现在依然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困难。
当然这不是这些从业者们的错,就像诺基亚的倒闭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而是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
可是他们,这些传承人们,还有那些不是传承人的戏曲从业者们,依然在坚持着,在一条看不到名利的路上,只因为心里的那一份热爱和难以割舍,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群不识时务的人。
因为识时务,他们往往都是当世当时的有名望者,他们的价值得到同时代人的认可,他们也得到身边人的尊敬。
而不识时务者的价值,却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的,往往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经过时间的淘洗,后世人才能明白他们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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