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个亲戚也是来六库打工的,可是确切来说,这“亲戚”亲得有些离谱,只因我们同属一个村,何况是在陌生的地域相见,所以就被我称为是亲戚了。
入校一段时间以后,我几乎找遍了在六库读书的仅有的几个同学。我这样做,说得文雅些,是去拜访以往的同学,暗地里,却是为着那饥肠辘辘的肚皮。
有一个周末,我突然发现自己没处可混了。我不能再去找以前的同学,只因我知道大多心善的同学也是农村出生,他们的现状估计和我差不多。财校、农校和卫校,都有很多朋友,可是该找的都已找了。
我该如何是好?
留在学校觉得心里不踏实,出去又心事重重。实在没辙,只能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校门,来到了宏伟的怒江大桥上。
此时是夏季,怒江水那么汹涌,那么浑浊。站在桥上,看着那湍急的江水,瞬间就想到了什么是人生……
突然,从大桥的东边传来哒哒哒的马达声。过来一会儿,我看见有人开着翻斗车从桥上经过。当翻斗车骤然在我身边停下的时候,我一脸的愕然,因为我猜不出他俩是好人还是坏人。
几句寒暄过后,我才从他俩的口语中猜出,是本村人。我就跟随他俩到野外去采石头了。
不难看出,在城里打工,显然比留在家乡要好得多。家乡人历来勤劳农作,虽然能勉强填饱肚皮,但很难找到钱,即便能找到一两天的临时工,那些苛刻的老板也只想付一天三四块钱。可是来到城里,如果能找个好点的工作,估计一天能赚七八块钱。
我初次跟他们去江边采石头,并不完全为着钱,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更多的,是想看看他们在城里怎样过活。
翻斗车一边颤抖着,一边还喘着气,哒哒哒奔驰在宽阔的公路上。突然,车速慢了下来——原来这里有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要走小路了。
那小路很崎岖,翻斗车颤颤巍巍滑了下去,差点就倒在沼泽中,幸好我们跳下了车,及时扶稳了车身。
来到采石场,才发现这里一片狼藉。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撬杠,伦起大锤,就使劲地把一块块石头敲成稀烂。那碎石如一把把利剑擦过脸颊,瞬间留下一道道新鲜的伤口。可是,我们不在乎,直到车身装得满满,让阿开开出去,到工地上去卖了。
阿开随后就转回来,重新装满再做搬运。
在这其间,我和他的弟弟阿此,从远处搬来一块块笨重的石头,使出吃奶的劲堆积起来,等着阿开回来搬运,然后重复刚才的举作。
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精疲力尽,看看自己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我需要回学校上学去了,他俩也需要回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准备着明天的预谋。
分别时,我们用辛苦赚来的钱,在向阳桥桥头吃了一大碗米线,还喝了一大杯啤酒。他俩算了一下钱,除了吃喝,还剩十五块钱,就分了我五块。
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记得手里拽着五块钱,泪眼朦胧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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