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诡话

作者: 小写生 | 来源:发表于2019-01-14 11:24 被阅读33次

    我叫季藏,是一名入殓师。

    带我入行的李师傅告诉我,这一行有不少禁忌,比如给尸体化妆的时候,说话不能大声,免得惊扰“客人”休息,惹上麻烦;再比如,只在白天上班,夜里是不上班的。

    这些规矩中,最禁忌的有两条:一,不能偷拿客人的东西;其二,哪怕有再高超的化妆技巧,也不能给活人化妆,因为入殓师化妆是送死人上路的。

    只是李师傅第二天上班出车祸死了,成了我第一个独立化妆送走的客人,这种巧合还真是讽刺。

    入殓师的工资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高,再加上这半年我又交了个女朋友,花销就更大了,于是我也在铁哥们儿郑志龙的鼓动下,接起了私活,收入涨了不少。

    今天晚上又是一个私活,却非同寻常。

    这是一具古尸,是区长家里修缮祖坟时不小心挖出来的,这是光绪年间一个年轻的诰命夫人,因难产致死,让人咂舌的是,这古尸都一百多年了还不曾腐烂,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据说这女尸美貌异常,现场的几个工人动了邪念,想对尸体做那种龌龊事,好在主人家及时赶到,才没让他们得逞,但是女尸也被糟践得衣衫不整,区长一家只能找到我们,花大价钱让我们给女尸化妆,还要求我们严格保密。

    为了给古尸化妆,区长家还送来了一套高档化妆品,我跟女朋友逛街时在商场专柜见过,这一整套化妆品没有一万五根本拿不到。

    郑志龙提议让我把这套高档化妆品拿回去,作为几天后的生日礼物送给我女朋友莎莎。

    “会不会太晦气了?不是说不能拿死人的东西吗?”我有点不大放心。

    “有啥晦气的,又没拆过封,再说了,这尸体是一百多年前的,新买的化妆品跟她扯不上关系,你就放心吧。”

    郑志龙说的在理,我动心了,莎莎眼馋这套化妆品很久了,要是拿回去给她,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说不定还能多解锁两套床上姿势。

    分赃完毕就该干活,郑志龙这家伙懒驴上磨屎尿多,说肚子疼去厕所,无奈之下,我只好一个人先工作。

    当我掀开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一眼看过去,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了,这女尸实在是太漂亮了,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漂亮。

    她穿着一身清宫装,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双目紧闭,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上半身的衣服被粗暴的扯开了,露出绿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红色怪花,裸露在肚兜外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让人有种想要摸一把的冲动。

    我有点口干舌燥,艰难的收回目光,心中惊讶,怪不得现场的工人会控制不住,想要对这女尸图谋不轨,这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我查看了一下,尸体没有任何损毁,工作量并不大,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整理衣服,还要给女尸梳理头发。

    我拿着湿毛巾擦拭着女尸的身体,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个邪念,女尸雪白的肌肤和肚兜下的那处高耸,开始变得诱惑无比。

    我忍不住伸手在那高耸处摸了一把,入手处绵软富有弹性,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直入我的心脏,让我大脑顿时空白一片,恍惚间,我好像还看到那女尸对我露出了一个魅惑无比的笑容,我的魂儿都被勾走了大半,整个人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猫叫,声音尖利,传入我的耳中,就好像有锥子直插脑子一般,疼痛无比,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弯下腰,只差几厘米就亲在了那个女尸的嘴唇上。

    这女尸有古怪!

    作为入殓师,我经手的女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这哪里还是什么漂亮女尸,明明就是勾魂来的!

    我转身就往外跑,在门口撞上了上完厕所回来的郑志龙,我把情况跟他一说,他却不以为意道:“你这是憋太久了,回去跟你家莎莎多嘿咻几次就好了,你可不能撂挑子不干,要是得罪了区长,咱还能有好果子吃?”

    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敛容室,继续给女尸化妆,这次倒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很顺利的就给女尸化好妆,搞定了一切。

    化好妆之后,我突然想到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问题:那声猫叫是哪里来的?

    要知道,殡仪馆其中一个禁忌就是不让猫狗靠近,殡仪馆四周的墙壁上都装有防猫刺,大门处也有高频超声波驱赶,寻常猫狗根本不会靠近,那这猫叫声是哪里来的?

    工作搞定,从家属那里拿了一万块现金,我提着藏在黑色塑料袋里的那套高档化妆品,一路恍惚的回到家。

    回到家,我把东西往客厅茶几上一放,就洗澡去了——在殡仪馆工作都有这个规矩,收工之后要洗澡去晦气。

    等我冲完澡出来,就见到莎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那套高档化妆品,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大坏蛋,什么时候偷偷买的?说吧,今天晚上想要什么奖励?”莎莎放下化妆品盒子,走了过来,双臂勾住了我的脖子,一口亲了上来。

    我本来还准备把那盒化妆品拿去喷喷柚子水,去去晦气,可现在女友都开始发福利了,哪里还会傻到去煞风景:“那就试试上次电脑上看的那一招。”

    莎莎在我腰间轻轻的掐了一把,白了我一眼:“你这个人坏死了,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可要轻一点,我怕疼。”

    “我保证会很温柔。”

    开发新姿势十分刺激,跟莎莎翻云覆雨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会时不时闪现出那个女尸的模样,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更刺激,莎莎的反应也十分激烈。

    一番云雨之后,我和莎莎疲惫的躺在了床上昏昏欲睡,这时,莎莎忽然开口道:“季藏,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干啥?”

    “那对儿狗男女要结婚了,明天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砸场子。”莎莎的话语中充满了恨意。

    我顿时明白过来,莎莎说的是她那个前男友和前闺蜜,那家伙是个渣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劈腿她的闺蜜,她就跟那对儿狗男女断绝了关系。

    我能理解莎莎,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要是不想着报复,那就是圣母婊了,去砸场子的事情,我当然支持:“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他们父母我都认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你要是去了反倒不利于我发挥。”

    一夜无话,第二天莎莎一大早就起床,开始了梳洗打扮,为了让化妆效果更好,她还拆开了那盒高档化妆品,在自己的脸上涂抹起来。

    莎莎本身长得就好看,化妆之后就更加漂亮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眉毛,她眉毛比较淡,自己画又老画不好,画了好几次都不满意。

    几次反复之后,她有些急了:“季藏,来帮我画眉毛。”

    “不要,你自己慢慢来。”我还记得李师傅说过的禁忌。

    “你不是化妆师吗?快点帮我画眉毛,我要是砸不了前男友的场子,回头也把你变成前男友。”莎莎这是真生气了,我没敢跟莎莎说过自己是入殓师,一直都跟她说自己是化妆师,在影楼给人化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前男友,我只好接过了眉笔,细心的帮莎莎画好了眉毛。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莎莎出门坐车砸场子去了,我有些心神不宁的赶到了殡仪馆上班,今天出奇的清闲,没什么活儿,我就坐在办公室里刷着手机,顺便跟莎莎聊天。

    莎莎坐上大巴车之后,给我发了两张自拍照,表示一切安全之后,就说有点犯困,先睡一觉,等到了会微信报平安的。

    刚好这时殡仪馆又来了生意,我就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去给尸体化妆了。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吃中午饭的时候,我拿出手机准备看看莎莎有没有发过来消息,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本地微博的一条推送:我市一辆大巴在高速路上发生自燃起火事故,整车乘客全部遇难,事故原因尚在调查。

    我看了一眼新闻,就呆愣在了原地,那辆车的车牌号跟莎莎发过来的一模一样。

    我疯狂的拨打着莎莎的手机,可是话筒里一直都是关机提示。

    颓然放下手机,我的脑子里混乱一片,翻来覆去的只有当初李师傅讲的那句话:千万不要给活人化妆,入殓师化妆是送人上路,给活人化了妆,对方也一定会上路。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思工作,跟领导请了个假之后,坐车去了公安局。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莎莎没有死,可是到了公安局,听警察说大巴车起火很突然,没人逃脱,整车人都被烧成了焦尸,需要家属DNA比对才能确认身份,看着院子里摆了一地的焦黑尸体,我几乎要崩溃了。

    我不死心的拿出手机,给警察看了莎莎的自拍照,想确定莎莎还幸存,可是警察们一看到照片,就脸色大变,直接把我带进了审讯室审问起来。

    审问之前,警察还让我辨认了莎莎的遗物,手机和钱包烧毁了,可莎莎脖子里的吊坠是我送她的,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一番审问下来,我也大致明白过来,这些警察怀疑大巴车起火与莎莎有关,所以才会一直追问莎莎的情况。

    这我就不能忍了,莎莎多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跟负责审讯的警察吵了起来。

    警察很快给出了答案,这次大巴车起火十分诡异,并不是对外宣称的车辆自燃,现场的疑点有两处。

    一、所有乘客都烧死在座位上,而尸检表明,他们被烧死时还活着。

    这就很骇人了,动物都有逃生本能,遇到火灾会拼命逃离,像这样整车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座位上活活烧成焦尸的情形,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可它却偏偏发生了。

    二、火灾的起火点就在莎莎的位置,而且温度极高,这是用汽油之类的助燃剂纵火才会有的情况。

    虽然警方勘查现场并未发现助燃剂残留,不过并不妨碍他们怀疑莎莎是纵火犯。

    正因为如此,两个警察看到莎莎的自拍照,知道莎莎就坐在起火点的位置,才会如临大敌一般,他们怀疑莎莎有报复社会的倾向,纵火烧死了一车乘客。

    两名警察说的严肃无比,可是我却并不相信,我坚信莎莎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自杀?就算要纵火杀人,那也是去渣男前男友的婚礼上去报复,在大巴车上折腾什么劲?

    事情绝对不可能是莎莎做的,况且,大巴车起火的疑点那么多,乘客坐在原地死去,那么高的温度又没发现助燃剂,这分明就是灵异事件。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李师傅说的入殓师禁忌,赶忙开口道:“警察大哥,莎莎不可能是纵火犯,我有些情况想要反映一下。”

    刚才警察问话的时候,我并没有说入殓师禁忌的事情,这毕竟是封建迷信,现在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听我说完,两个警察却一脸不屑的说道:“这种封建迷信的鬼话,以后就不要跟警方说了,是没有人相信的,你还是老实配合调查,我们也会调查张美莎是否购买过汽油香蕉水之类的助燃剂。”

    从公安局出来,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出租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莎莎就这样没了,这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因为思念莎莎,我忍不住拿起了手机,想要再看她一眼,可是打开照片,我却忽然愣住了,因为那张照片里,后排的座位上,有一张熟悉的人脸。

    之前没注意到,此刻我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很久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这特么的不是昨天晚上那具女尸的脸吗?

    这是那具女尸在跟着莎莎?!意识到这一点,我吓得一个哆嗦,直接把手机给扔到了床上,犹豫了半天,才重新打开了手机,又仔细看了一遍。

    没有看错,那张脸真的跟昨晚那具女尸一模一样,而且,她还穿着一件绿色连衣裙,上面绣着一朵红色怪花,跟女尸穿的肚兜是一样的。

    照片里的女人仿佛知道莎莎在自拍,她注视着镜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看这照片上的女鬼,我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李师傅带我入行时交代的那些禁忌:不能偷拿尸体的东西,不能给活人化妆。

    那盒高档化妆品是区长家送来让我们给女尸化妆用的,虽说不是墓里挖出来的,但是按照归属,就是那女尸的,我贪心拿了,又用它给莎莎化了妆,两种最大的禁忌我都犯了,不出事才怪。

    这么算起来,莎莎会出事,全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莎莎,还害了一车的无辜乘客,如果不是我起了贪念,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会死。

    我越想越难受,心里五味陈杂,悔恨、自责、恐惧、悲伤,千百万种滋味在心头。

    痛苦之下,我从屋子里的角落里翻出了一瓶二锅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很快就醉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房门处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走进来一个人,我很想睁眼看看是什么人,可是根本就睁不开眼。

    昏睡中,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莎莎没有死,她回到了家里,絮絮叨叨的埋怨我为什么喝酒,还拿湿毛巾帮我擦拭身体。

    激动之下,我把莎莎拉进了怀里,狠狠的吻了下去,莎莎在我的热吻下,很快身体酥软,开始迎合我的动作。

    这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早上醒来,我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莎莎已经死了,接着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如果莎莎没死该有多好?都怪自己,为什么要偷那盒化妆品?为什么要给莎莎化妆?

    就在我趴在床上悔恨自责的时候,厨房里忽然传来了响动,我想起昨天晚上喝醉的时候好像有人进来,顿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家里该不会招贼了吧?

    我拿起藏在床下的棒球棍,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厨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一张脸顿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石化在原地,不知所措。

    莎莎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从厨房走出来,一脸的惊讶:“你拿着棒球棍想干嘛?吓我一跳。”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大脑一片空白:莎莎不是已经死了吗?警察说那辆车上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我连莎莎的遗物都看到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我愣神间,莎莎把炒好的酸辣土豆丝放在了茶几上,走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莎莎的双手冰凉,抓在我的胳膊上,就像是两块冰一样,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想起了农村老人们讲的那些鬼故事:鬼跟人不一样,身上没有温度,摸起来像冰一样凉。

    我浑身冷汗直冒,有些哆嗦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砸完场子了当然要回来了,赶紧吃饭吧。”莎莎面带微笑的回道。

    酸辣土豆丝炒的很香,可我哪里敢吃,撒谎说胃疼要去楼下买药,可是刚起身,就被莎莎拦住了。

    “季藏,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不把话说清楚,你不许走。”

    这怎么说清楚?说我知道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个鬼魂?那还不当场要了我的小命?可是不说个理由,她不让走该怎么办?

    就在我急得一头冷汗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我赶紧过去开门,门口来了好几个警察,手里还拿着一张拘捕令。

    “张美莎,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几个警察进屋给莎莎戴上了手铐,押着就往外走。我整个人都懵了,警察不是已经知道莎莎已经遇难了吗?还有,这谋杀案是咋回事?

    我赶紧拉住一个警察,询问情况,可是对方的回答却让我更加懵逼了。

    这些警察不是市刑警队的,他们是莎莎前男友县城的刑警,听他说,莎莎昨天去了前男友的婚礼上闹了一场,被赶走了,结果晚上两个新人入洞房之后,莫名其妙发生了火灾,两人被烧成了焦炭,警方怀疑是莎莎干的,所以前来抓捕。

    这理由很充分,可是我却彻底混乱了——莎莎到底死了没?如果她没死,大巴车上的焦尸是谁的?如果她死了,又是怎么去渣男婚礼上闹事的?

    几个警察押着莎莎下楼上了警车,我站在楼道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市刑警队打来的电话,让我过去配合调查大巴车的起火案。

    还调查个屁啊!莎莎还活着,大巴车上的焦尸肯定不是她,大巴车纵火就无从谈起了。我想都没想,就告诉了市刑警队的警察。

    对方一听,也懵逼了,还警告我不要乱开玩笑,说妨碍警察办案是要被拘留的,我直接怼了回去:“你给那边刑警队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对方一言不发的挂断了电话,楼下的警车也已经离开了巷子,我回到出租屋,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盘酸辣土豆丝出神。

    现在的莎莎到底是人是鬼?应该是人吧?是鬼的话,警察怎么可能抓得到她?

    如果是人,那么问题来了,大巴车上坐在莎莎位置上的那具焦尸是谁?那个吊坠很别致,我不可能认错,而且,莎莎的自拍照上,车牌号的确是对应的,警察再笨也不会搞错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来了两个警察,说要带我去刑警队配合调查。

    配合吧。我都有些麻木了,接连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

    到了刑警队,我就被带进了审讯室,两个警察就问起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我自然是毫无保留的交代。

    “你说你喝醉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屋,早上就看到张美莎在厨房炒菜?”

    “嗯。”

    “就是说你不能确定昨天晚上回家的是不是张美莎,对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那会儿的确已经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进来的是谁。

    不是我绝情,我现在都搞不清莎莎到底是人是鬼,又怎么敢胡乱作证?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警察,开口问道:“问出来了没,张美莎的嫌疑有没有洗脱?”

    “这家伙昨天晚上喝醉了,只是感觉有人进屋,不能确定是不是张美莎。”其中一个警察回答道。

    “那就是说,张美莎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据不成立。”

    听了几个警察的对话,我这才知道,市刑警队和县刑警队已经通气,合作调查这两起案子,莎莎前男友跟前闺蜜是昨天晚上在婚房里被烧死的,同样十分蹊跷。

    屋子莫名起火,两个人在婚床上烧成了焦尸,起火点温度极高,并未发现助燃剂痕迹,起火时,同在一个院子里的父母都没有觉察,而且火势也没有蔓延,是家人凌晨起夜,发现新人房间还亮着灯,觉得蹊跷,敲门没人应,这才发现出事了。

    前男友没什么仇家,家人就怀疑到了在婚礼上大闹的莎莎身上,县刑警队接到报案,迅速赶往市区,通过手机信号定位了莎莎的位置,赶到出租屋捉拿。

    可是莎莎到了刑警队,交代说她昨天下午就赶回了市区,晚上跟我睡在一起,根本没时间作案,可我那个时候都喝醉了,根本就记不起来。

    现在警方觉得莎莎的嫌疑最大,大巴车起火的案子与她有关,前男友夫妇被烧死的案子也跟她有关,虽然搞不清作案手法,但是嫌疑是没得跑的。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绝对是灵异事件没错,因为在莎莎的那张自拍照里,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女尸的脸。

    只是,我这些话说给警察听,他们也不信,我只能悻悻的离开审讯室,站在走廊里发呆。

    我该不该等莎莎?她现在是人是鬼?要不要跟她说女尸的事情?

    无数个纷杂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我真的是心乱如麻,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走廊里出来,朝着刑警队大院门外走去,她走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大门口,转头冲着我这边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到对方的笑容,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不是那个女尸吗?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连衣裙,上面还绣着一朵红色的怪花。

    就是这个女人,是她害了一车的乘客,肯定也是她害死了莎莎的前男友吗,只要抓住她,莎莎就能洗脱罪名。

    我脑子一热,飞快的朝着对方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抓住她,她就是凶手。”

    院子里的几个警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我一起追了出去,可是等到跑出刑警队的大院,街道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踪影?

    几个跟出来的警察也发懵,问道:“凶手在哪里?”

    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几个警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审视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左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焦黑的手掌印,刺痛感正是那里传来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后刑警队大院里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尖叫声,接着是嘈杂的人声。

    那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反应过来,顾不上手臂的疼痛,转身就往里面跑。

    走廊左边的审讯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人拿着灭火器往里冲,刚才审讯我的两个警察看到我,眼神都有些躲闪,我立刻明白过来,出事的肯定是莎莎。

    莎莎死了,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手上戴着手铐,在接触不到任何外物的情况下,突然间浑身起火烧死了,她整个人烧成了一块焦炭,可是连身下的木制椅子都没有影响到,就好像那些火焰的热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集中在了她的体内一般。

    警察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审讯的警察说,他们还正在问话,莎莎就突然开始尖叫,接着身体内喷出火焰,开始疯狂燃烧,他们吓得赶紧去拿来了灭火器,可是灭火器喷在上面,也无法熄灭那些火焰。

    下面县里来的警察说,这情形跟莎莎前男友夫妇俩死状有点像,两个人也是在家里被烧成了焦尸,被烧坏的只有床单和夏凉被,床垫都没影响到。

    大巴车和莎莎前男友的案子,警察们并没有亲眼所见,还在怀疑是莎莎用了什么特殊的犯罪手法,可现在莎莎就在他们眼前被这样诡异的烧成了焦尸,不由他们不相信。

    几个警察客气的把我请进了会议室,再次向我询问起事情的经过,我把自己在殡仪馆见到女尸,偷拿化妆品回去,又给莎莎化了妆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一众警察一边听,一边倒抽冷气,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趁着我讲述的空当,他们还叫来了一个医生帮我查看手臂上两个焦黑掌印的伤势。

    那医生给我检查完,一脸古怪的说道:“你胳膊上这伤,看起来有点像是重度烧伤,可是你的皮肤并没有像重度烧伤那样失去活性,只是损伤了一点表皮,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这伤口,是哪里弄的?”

    “这两个掌印是莎莎今天早上抓过的地方,当时我只是感觉她的手特别冰,手臂上也没什么状况,就在刚才她出事之前,我去追那个女尸,在院子大门口站着,胳膊上就突然出现了这两个焦黑的掌印。”

    屋子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左手臂上,那医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先帮你涂点治疗烧伤的药膏,保护一下,你还是要去医院的烧伤科看看,他们更专业,说不定有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察跑了进来:“李美莎出事的时候,监控里有异常。”

    监控录像里的确有异常,莎莎身体起火之前,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监控里一闪而过。

    监控录像里,一切原本都还好好的,就在莎莎出事前大概二十秒左右的时候,画面突然开始闪动起来,像是电磁信号干扰,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进了审讯室,来到了莎莎面前。

    接着,画面里出现了大概一秒钟的空白,等到恢复,只见那人影已经离开了审讯室,十几秒之后,莎莎开始发出尖叫,身体起火,再然后就是警察们忙着灭火。

    看完监控录像,一帮警察面面相觑,审讯莎莎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呆在审讯室里,可是根本就没人看到那个人影——审讯室那么严肃的地方,进来一个大活人,他们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而走廊和院子里的监控显示,那个人影从审讯室出来,就直接走向了大门口,接着就是我和几个警察追了上去。

    看着监控录像,我目瞪口呆:原来真的是那个绿衣女尸在作怪,这一系列的起火案件跟她脱不了干系。只是,她是怎么让活人着火死亡的?人又不是汽油,怎么可能那样着火?

    我注意到,几个警察的脸色明显变白了,显然是吓得不轻。这种脱离科学范畴的诡异事件,任谁都会害怕恐惧。

    这还不算完,那边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警察们对比了莎莎身上现在的吊坠和在大巴车上的吊坠,发现两个吊坠完全一模一样,而且,大巴车上的焦尸跟莎莎的DNA也完全吻合。

    DNA做不得假,完全吻合就说明是同一个人,可问题是,莎莎只有一个,却有两具焦尸。这又不是神话故事,没有什么斩三尸,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具尸体?

    拿着检验报告的刑警队长忍不住皱眉问我道:“你女朋友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没有,绝对没有。”我看到对方难看的脸色,只能改口道:“反正我没听她说过有什么双胞胎姐妹,要是有,她肯定会跟我说的。”

    “查一查张美莎的家庭情况,询问她的家人,是否有同卵双胞胎姐妹,还有,把DNA比对重新做一次。”很显然,这位桑队长也有些错乱了。

    莎莎已经死了,死法还那么诡异,案子显然是无法继续调查了,警察也不好继续把我留在刑警队,交代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到处乱说之后,就让我走了。

    我先是去了一趟医院,到了烧伤科,医生看到我胳膊上的焦黑掌印,也是一脸的错愕,这种伤势他们也从来没见过,最后只能给我开了些消炎药,涂了些药膏。

    回来的路上,郑志龙给我打来了电话,询问我的情况。这是铁哥们儿,我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他讲了一遍。

    “我靠!老季你会不会是受打击太严重,精神不稳定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是真的,那些警察都懵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脱身?”

    “你等着,我这就过来找你。”

    回到出租屋,刚进门我就看到,桌上的那盘酸辣土豆丝变成了一盘焦炭,虽然现在天气还很炎热,但是土豆丝就算放一个上午,顶多也就是坏掉,怎么可能变成焦炭?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盘菜是莎莎做出来的,就像她摸过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上就有焦黑的掌印,她做了土豆丝,土豆丝就成了焦炭。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郑志龙来了,看了我胳膊上的伤口和那盘酸辣土豆丝之后,也是一脸的纠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你拿那盒化妆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化妆品?!

    我忽然想到,那女尸与莎莎无冤无仇,会对莎莎下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莎莎用了本来该是她的化妆品,如果我把那盒化妆品还回去,是不是就没事了?

    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情,说不害怕是假的,我也担心那女尸会突然找上我,要了我的小命。

    我把想法跟郑志龙一说,他也觉得方法可行,于是我们俩拿上了那盒化妆品,搭车去了区长家。

    谁知道去了区长家所在的别墅,却发现大门紧闭,敲门很久也没人应答,问了邻居,邻居家说区长家大概出门旅游去了,这两天都没见人。

    这可就尴尬了,没人在家,这盒化妆品又该怎么还回去?送区长家祖坟去?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区长家祖坟在哪里啊!

    我跟郑志龙商量了一会儿,决定隔着院墙把化妆品扔进去,反正东西还回去了,那女尸应该知道的,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来之后,郑志龙建议一起去附近吃大排档,喝点啤酒散散心。有经验的都知道,心情不好最容易喝醉,我跟郑志龙喝到晚上十一点多,这才结了帐,跌跌撞撞的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一开始我还能坚持,可是走到路口被风一吹,我就觉得晕的不行,整个人也天旋地转起来,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搀扶住了我。

    我努力的想要抬起头看看对方是谁,可是却根本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对方的皮肤十分细腻光滑,身上带着一股幽香,应该是个女人。

    我含糊不清的说着谢谢,对方也没有说话,搀着我就往楼上走,一直来到了出租屋前。我不由得有些奇怪:我根本就没说自己住在哪里,这女人怎么知道是这个房间?

    还没等我想太多,那女人又从我身上摸出了钥匙,打开房门,把我搀进了屋子,放在了沙发上。

    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对方是谁,可是眼前却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不过我猜测这女人应该是女房东,我没认识莎莎前就跟她有点暧昧,不过当时胆小没下手,后来有了莎莎,也就熄了那心思,如果不是她,我想不出还会有谁。

    迷迷糊糊间,一条湿毛巾盖在了我的脸上,开始轻柔的擦拭起来,对方的手法温柔细致,帮我擦过脸之后,又解开了我衣服的扣子,开始给我擦拭脖子和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那毛巾擦拭在胸口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种触电般的酥麻感,接着,我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反应。

    那女人显然注意到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顿时尴尬无比——人家好心好意照顾你,你这样撑起帐篷是想要冲锋陷阵吗?

    我努力的张开嘴,吐出几个字:“谢谢你啊!”

    我这是想要化解尴尬,表达感激之情的同时顺便间接道歉,那女人又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用湿毛巾在我的身上擦拭。

    湿毛巾顺着我的胸口一直往下,慢随着女人的动作,我的心中忽然充满了紧张和期待:等下她擦到那里怎么办?如果她主动,我是该拒绝,还是该半推半就?如果半推半就,算不算对不起莎莎?

    就在我无比紧张的时候,她忽然收回了毛巾。我悬着的心落下的同时,又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这就结束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帮着醉酒的男人擦身体,接下来不是应该发生点暧昧剧情吗?

    正在这时,女人温柔的用手微微抬起了我的脑袋,将一只手垫在了我的脑袋下面,就当我狐疑她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头皮传来了轻柔的舒爽感。

    这是梳子滑过头发的感觉,这女人在帮我梳头。梳齿轻轻的划过头皮,让人无比放松,我舒服得忍不住想要哼出来,可是心里却隐隐的生出了一丝古怪: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不过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舒服吗?”女人轻声问道,声音甜美动听。

    “舒服。”我含混的回答道,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之前你不是也这样帮我擦过身子,梳过头。”

    “我什么时候帮你擦过……”我话刚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连莎莎我都没有这样给她擦过身体梳过头,如说过有,也只有殡仪馆里的那些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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