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初中那会,喜欢在周日的下午出去吃一碗粉。学校大门外边就是一条大街,母亲常说,这样子好哦,以后买什么东西出来也方便!母亲很少来参加家长会,在我和哥哥的学生时代,家长会都是没有家长来的。但是我们这些孩子也并不在意这些,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六年级的暑假,母亲带着我到镇上有生活物品。总之就是我在读初中需要用到的东西,什么席子啦,水桶啦,书包啦,衣服啦。后面还买了一个特别大的袋子,那种本来是用来装棉被的,但是这个袋子可以装两张棉被了。
老板娘拍了拍她拿回来的袋子,“买这个呀,结实,能装的东西有多!”后来,这个袋子我没有带去学校,买的席子也是放家里了,8年之后的今天,那个袋子还在,上次回家我还看见它呢。那天母亲帮我买各种东西花了500块钱,我记得很清楚。母亲无奈笑笑,好像都没有买太多东西唉,怎么就花了那么多钱呢?隔壁的伯母听说一天帮我买东西就花了那么多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500块钱 ,现在对很多人来说都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在8年前,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
我念的初中离家里远,同村的还有两个哥哥也在那个学校上学。一个初三的大哥哥,但是我和他不太熟悉。另一个是我念初二的堂哥,一个很照顾我的哥哥。母亲担心我不会坐车回家,千叮咛万嘱咐我堂哥,“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
堂哥一直是一个乖孩子,对我也是照顾有加。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我跟着班里的同学出了校门,这时候刚放学,校门口当然人太多,车辆也太多了。有摩托车,三轮车,小车,有家长,有学生,有门卫,整个校门口就是一帮人,像极了一锅煮沸了的热水。
邻村一个学姐和我约好一起回去,我说好啊,可是我在校报那里等了她很久,还是没有看到。人群一波又一波从我身边走过了,看到班里的同学叫我“千寻,你怎么还不走呀,不是要赶车吗?”
我认真地对她说“我要等学姐,可是都不见她唉!”同学说不然走吧,可能学姐先走了呢。我跟着同学出了校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其实,那时候的我,连车站在哪里都不知道。
朋友说,去搭车吧。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好像我一点儿都不怕,准备和朋友一起去等车,尽管我到底要往哪边走还一头雾水。
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学长叫住了我“千寻,你要自己回家呀?你堂哥还在学校里面找你呢!”这个学长我认得,旁边还有另一个学长,我也认得,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小学出来的,第一个学长还是我六年级班主任的孩子。
过后我想,要是那一天学长没有看到我,要是那天我一个人回家了会怎么样呢?12岁的我,什么都不懂,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镇,坐三轮车都要晕,更别说是班车了。可能我会迷路,在大街上哭,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20岁的我想起12岁的我,忽然觉得我比8年前的自己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想得多了,苦恼也多了。在很多事情会更有胆量,但是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已经渐渐没有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衡量利弊,做什么事情都在意别人的看法。
而且遇到困难时,我也没有那时的自己那么正能量了。
回忆总是能够美化现实,我现在觉得以前的日子很好,但其实好像每一个阶段都有烦恼,都有烦心事。但是在以前,遇到了烦恼我会倾诉,会找朋友聊天,当然每个人都这样。但是现在不是了,我没有了对身边人倾诉的欲望,其实对谁说都一样,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呀,又没有感同身受,而且要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太难了。
朋友刚刚约会回来,一脸甜蜜娇羞。我忽然想,到底应该怎么谈恋爱,到底两个人要怎么相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经历的,我追求的,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我,可是其实好像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那一个人的生活都过不好,又怎么去过好两个人的日子呢?但是如果一个人都可以吃饭,一个人解决问题,我干嘛还要去找个对象让自己的生活再多一份牵挂呢?不知道,太难了,没兴趣想这些,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才能让生活好起来。
记忆又被拉回初中,那天全班的同学都拿着一个扫把出去扫大街了,大概就是让街上的人夸一下,呀,你们学校的学生真懂事啊。
那天出去的时候还早,有班主任领路。刚好那个时间点大家都饿了,路边有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几个男同学快步走过去买了几个包子,顾不得老师说的不要买外表的东西了。那天我看到一个男生小跑着到包子摊,脸上在笑,自言自语道“我们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年轻真好,那时候好年轻啊,出去扫大街能吃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一天下来心情都是美好的了。
学校的早餐我并不喜欢,每一个不一样,不过也就是那几样换着来。有时候是瘦肉粥,说是瘦肉,其实都是肥肉,而且肥肉还都是混在粥里面的,一咬下去完全一阵恶心,实在是太腻了。有时候就是白粥配榨菜,咸菜,头菜。这些菜都不好吃,还不如我家妈妈做的好吃哩。每次一到早餐是粉条的时候我就不去食堂了,拿一些烫水,其实也不烫,就浇在粉条里,这些我吃不了,会拉肚子。
过年回家时问弟弟,你们学校还有没有那种瘦肉粥呀?弟弟脸上一种嫌弃的表情,有啊,都是肥肉,好难吃!
我嘻嘻哈哈笑,弟弟这个年纪,正是我当年读初中那个年纪,他在我当年的母校,还有很多老师还是当年教过我的。只是弟弟说,学校现在可漂亮了,一栋栋建筑拔地而起了。
只是很久,我都没有回去过了,不过又好像回不回去都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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