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寒和王律师走到了车站。车站上公交车的报站声,中巴车卖票员拉乘客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而天空阴云密布,法国梧桐的叶子落得荒凉。
乔远寒的心在一片荒野里,没有河流,没有鲜花,只有无涯的黑。这煎熬陪着他十个日夜,他眼神里的忧郁比天空的阴云还要厚重。他的慌乱,他的惴惴不安并没有因为知道寒云的下落而安宁:“王律师,我和您一起去看守所吧。”
“远寒,在没有审判以前,你根本就见不到当事人。”王律师看着乔远寒:“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
“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乔远寒固执地坚持,他觉得能站在距寒云最近的地方,会让自己安心些。
乔远寒和王律师一起坐车到了看守所。王律师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准备往进走。乔远寒拽住王律师:“他们中有一个半边脸长满青色胎记的人,他是寒云的师傅,他和他们老板走得最近。”
王律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一只脚刚跨进了门。
乔远寒又拽住了王律师:“帮我转告她,提笔,画眉,一生只为一人。我会一直等她。”他看着王律师走了进去。他似乎能看到寒云,这种感觉让他有片刻的幸福感。这一刻他距她那么近,可他看不到她,无法触摸她,这感觉让他痛苦。他怨恨自己,是自己不够努力,才让寒云受这样的苦。
深秋的风来回地吹,空中飘零的枯叶,竟彷徨到不知落处。天空中有了一层薄雾,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朦胧。乔远寒来回地踱步,他的等待就堵在胸口,他的焦急让他无法安静思考。他看着王律师走了出来。
王律师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他握住乔远寒的手许久不说话,枯叶在他们头顶纷飞。
王律师眼睛里的严肃,让乔远寒慌乱:“寒云,怎么样?她不好吗?您想办法让我见见她。”
“远寒,姜寒云根本不在里面。我找了个熟人,破例见了李师傅。他说,出事前一个小时,姜寒云被几个小青年以检验衣服为借口带走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她们直到出事后根本就没有再回服装厂。”
“寒云不在里面?”乔远寒的脸色变得苍白,有一种疼从他心底窜出,迅速弥漫至全身。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空了,仿佛他的心被人挖了去,这世界不再是他眼底的世界,他弄丢了寒云,也弄丢了自己:“她不在里面?王律师,麻烦您再进去一趟。不,我进去看寒云。”他眼神里的忧郁化作无尽的绝望,他拍看守所的大门。
“按你说的时间,姜寒云已经失踪十二天了。”王律师拽住乔远寒,他提醒着乔远寒。
乔远寒直点头:“我去报警。”他的悲伤如巨浪吞没了他,悲伤阻碍着他的脚步。他每跨出一步,腿都发软。他不敢想象,十二个日日夜夜寒云在哪里度过?她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终究没有护住她。他往前走了几步,眼前发黑。
王律师忙扶住乔远寒:“我陪你一起去报案吧!”
“谢谢你。”乔远寒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靠。他坚强的外表下,内心已然疲惫不堪。他的煎熬,担心,自责,伤悲撕咬着自己。他拦着出租车,他要报警,他一定要找到寒云,不管她在哪里?不管要用多久?
乔远寒和王律师在长安县公安局报过警后才离开。他又去了西安晚报,长安报,华商报登寻人启事。他不知道寒云能不能看到?他的心从这一刻开始,一寸寸的自我凌迟。
乔远寒回到了寒云宿舍。没有寒云的房子空空荡荡,他摸她的书,他睡过的床甚至她的衣物:“你到底在哪里?”
乔远寒坐到了床边。寒云与他的合影面对着他,寒云在对着他笑,她笑得那么美。他摸她笑着的眼睛,她微笑的嘴唇。这没有温度的冰冷让他心疼:“寒云,我连你都保护不好,我算什么男人?”他把照片捂到自己的胸口:“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一世平安!”
刘国庆推开了寒云宿舍的门:“远寒,寒云怎样了?王律师怎么说?”
“刘师,寒云丢了。我把她弄丢了。我怎么这么蠢,我当时就没有问她加工什么衣服?我只想着,我们要还债。我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着怎样的危险?我……”乔远寒紧紧地抱着他们的合影。
“远寒,你听我说。事情已经出咧,这会儿不是怪谁的时候,应该尽快找到寒云。”刘国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寒云,是从哪里不见的?”
乔远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冷静,这样他才能想办法找寒云:“王律师问了和寒云一起去的人。那个人说工商去查前一个小时,有几个男人说要检验衣服,把寒云和另一个女孩带走了。寒云再也没有回去。”他说到这儿突然又想了起来:“那家服装厂是苏子卿家废弃的厂址。”
“远寒,咱俩去找苏子卿,现在就走。”刘国庆拽着乔远寒:“我有苏子卿的电话。”
刘国庆和乔远寒到户县县城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刘国庆找了个公话给苏子卿打电话:“苏子卿,我是刘国庆,找你有点事。”
苏子卿知道,刘国庆与乔远寒和姜寒云的关系。他意识到刘国庆找自己为了寒云的事情。他不太相信夏沫,多一个人找寒云是好事:“刘师,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苏子卿赶到时已是晚上七点半:“不好意思,公司里有点事情。”
刘国庆看着苏子卿:“子卿,寒云是在你屋的服装厂加工衣服?这批服装得是你屋服装厂的?”他开门见山,他知道乔远寒有多着急。
“服装厂的确是我家的,但是我们没有加工衣服。”苏子卿解释着,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夏沫。他怕,寒云在夏沫手上。如果他和乔远寒都逼夏沫,夏沫狗急跳墙害了寒云怎么办?
“那个用你家服装厂的人,你该认识吧?”刘国庆的圆眼睛滴溜转着。若知道那个人,自然能查到带走寒云的人。这样就好知道寒云的去处了。
刘国庆这一问,问到了苏子卿的痛处。他恨自己,当初随意把服装厂的钥匙给了夏沫。还把光头,长头发借给了夏沫:“刘师,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觉得现在不是说出夏沫的时候:“这服装厂废弃了许久,有些干违法勾当的跳墙进去……要不是工商查,我还不知道这事。”他说的头头是道。
刘国庆直叹气,线索到这里中断了。他和乔远寒无法赶回韦曲便租了间旅馆住下。
乔远寒坐在窗口。刘国庆今天问苏子卿的问题,提醒了他。应该先查到要加工这一批衣服的人,查到了这个人自然就知道是谁带走了寒云。他决定,明天回西安再找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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