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走/江中告别声浪留不住他/谁停下/渔人船影从未离开过家。”
晚自习后的路灯是橙色的,或许是熬了一天,从早晨的灰白熬得烫了。
晚自习一个人走过的路必然是没有清晨的路长的。大多时候我会走另一条绕路的小道,从静谧幽深的世界里穿出后,穿进一条排着小餐馆水果店的街道,半盏半盏的灯光和穿着拖鞋的唠嗑,催促着我往家里赶。
但无论是走哪条路,走到路口,还是得一个人回家。
放学都是些相同的大衣背影往相同的方向走,偶尔有个迎面走来的人,我却好想看清他的脸。夜晚不是黑的;是晕开的颜色——所有细微的灯光都化作一颗萤火,把它点点滴滴的小光粒和能量尽力散发出去,像是波纹想要触及彼此,却又不可避免地散尽在黑暗之中。红绿灯上的小人模糊到清晰,树叶中间藏着一朵火花,风一闪躲,所有的光都在无边的夜中颤动。
昏暗的缘故,眼前的画面满是交织在一起的彩色小点,像是电视机没信号时的焦虑。我几度误把这夜路当作是梦中的幻象,在两眼开阖之间,一份清醒、一份睡梦中的忧伤。
无论是上学的去路还是放学的归路,月亮总是在我的右额前方。柔光不刺眼,长久地注视着,让人怀疑这究竟怎么可能是日光的反射,还是说月球粗糙的表面,实在是太过冰凉,凉得这火热的太阳,都涩了。我看不见嫦娥和玉兔,却总觉得自己能看见吴刚——那个永远挥动着斧头的男人,和那永远被斧头挥砍着的树。在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本架空小说里,孙悟空是一个火爆的姑娘,而吴刚是一个反派;光亮银盘表面的细小黑斑,是那蜿蜒盘旋的桂树,为什么那个男人始终不能停下?
车灯晃过的一阵,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白光中刷新了一遍;刷新后还是这个样子。
拐进小区,已经不是那个宽厚的门卫大叔了。没有了路灯的光亮;却有的是草丛中的眼睛、背后以为存在的身影、未曾始料的塑料瓶声。黑猫的眼睛总是月亮的颜色;晚上看不见白色的蝴蝶。戴着遮住脸的大块丝巾的女人,会在垃圾桶旁边,把塑料瓶蹭进她的大麻口袋;而断断续续,不曾注意我的经过,又好像试图遮掩这窸窸窣窣的声音。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自己走的路,才不会去珍惜。
其实吧,每天都一样,也没什么好珍惜不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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