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2期“父母”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小爱已经一米四高了,利索的齐耳短发,不爱言笑,怕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她读小学四年级了,好动贪玩,最喜欢的课是体育和社会实践,因为它们都在外面上课。她今天放学有点不想走,可奶奶在校门口等着呢。奶奶路上告诉她爸爸出差也回来了,晚上要美美地给全家做一顿好吃的。小爱一听完脸变黑了,也更长了。
回到家里,果然妈妈一见她就开始嚷起来,你今天数学怎么考的?才52分,前两天不是还复习过吗?全还给你们王老师了啊!小爱低着头绷着脸不吭声。 爸爸偷偷向媳妇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他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各司其责,妈妈很少亲她抱她,她严守自己的角色。
爸爸让小爱喝了口水,还给剥了个猕猴桃,然后辅导改正试卷上的错题。有一道问答题是车速、时间和距离的,上次就讲过类似的,这次又错了,爸爸还得讲。讲了一遍,问小爱说懂了,爸爸又变换出了一题,说做对了才是真的懂了。小爱看着题还是犯晕,题目看着小爱张牙舞爪,笑嘻嘻的。爸爸在一旁抓耳捞腮,二十分钟后终于没忍住,动手打了她,还加一句,这孩子怎么笨得像个猪啊,然后甩手而去。
奶奶把号啕大哭的她拉到怀里,心疼地抚摸着,抱着她深深叹了口气,帮她擦干眼泪,悄悄拿出了藏着的巧克力。爸爸妈妈说不能惯着她。奶奶说孩子还小不懂事,日子长着呢。小爱吃了糖,也哭的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时不时还抽噎一下。
朦胧中,她又在上数学课,王老师满脸严肃进了教室,手里拿着厚厚一摞。他说,这两周已经学习了小数分数,大家也都做了练习和生活实践,一会进行阶段测试。
小爱疑惑地看看同桌,再看看周围其他同学,大家都拿出文具和草稿纸,乖巧地做着准备。一看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好多小数点和上下数字之间的横线。小爱都不认识,这是什么啊?又得挨揍了!小爱着了急。
她再看同学们,他们都在安静地作答,只听见沙沙的书写声。啊?小爱急得掉眼泪,王老师过来了,说别哭了,会影响其他同学。哪个不会?我再教你一次。
王老师手把手教着她,一步一步讲解,她听懂了,笑了。突然王老师变成了爸爸,讲着题,自己听着。爸爸说,真懂了就奖励看一个动画片,但要是还不懂,哼……正说着,爸爸突然变成了一个头戴大檐帽、四方脸像本书、满嘴利齿的大狗熊。
小爱吓得大叫一声,“啊!”把自己从梦里喊醒了。她缓缓翻身坐起,在床头发愣,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几点几分。奶奶闻声过来,怜悯地看着小可爱,让去洗脸醒醒神,心中感叹,这爹妈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
小爱清醒多了。她感觉课本就是她的敌人,爸爸妈妈老要她学习打败敌人,她感觉她坚持不住了,反而会被敌人吞没。
小爱不记得她六年前来到了家里,爸爸妈妈才成为爸爸妈妈。去年暑假,奶奶带着小爱回老家,顺便走亲访友。她们去了三姑家,一个坐了汽车,又坐小摩的,最后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小山村。干瘦的三姑和三姑丈特别高兴,老远就看见他们在村口张望,像一对晾衣杆立着。后来才知道他们干巴巴地等了一个多小时。
三姑家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小爱虽然分不清,也觉得可亲切了。他们带着小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游泳戏沙,晚上还去钓青蛙。简直太开心了。三姑晚上做了一大桌菜,但就一个有肉的是干炒腊肉。她不停给小爱夹菜,说这个应该是小爱爱吃的,那个是小爱爱喝的,弄得小爱都不知该吃什么了。还是奶奶一瞪眼说,你们再这样,我以后不带她来了,三姑才作罢。
临别时,三姑红着眼睛说,能不能抱一抱小爱。小爱心想这有什么不可以。但三姑看奶奶点头了,才上前紧紧地拥抱,仿佛要把小爱融进她的怀里。小爱还记得三姑那压抑着的,听起来怪怪的呜咽声。三姑丈和哥哥姐姐也抱了她,还送了她一个礼物,用木头雕刻还上了色的一只小蝴蝶。她很喜欢。她也喜欢三姑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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