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躺着。我在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每次说完，我都会左右看看。
一言难尽，目之所及之处，除了人就是人，没人的地方，就是行李。
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么多行李？
其实都是背井离乡，拖家带崽前往大西北，修路修桥，摘棉花挣钱去的。
若不是为了生活所迫，有谁愿意这样四处奔波。
酸甜苦辣，人情冷暖，思乡之愁，希望之光，在这拥挤的车厢里如同无数个闪光的小点，来回碰撞。
就是没有可以躺下的地方。
眼看着天黑了，我开始为夜晚担忧。
晚饭吃的方便面。我兴致高涨，可却只吃了半碗，因为开水不热，泡出来的面，还有点硬。就是这样的水，还是外婆走了两节车厢才接到的。
人真是太多了。饭点到了，开水消耗得很快，刚刚烧开，就被接完。
星星倒是很给力，管他好吃不好吃，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怪不得人家人们身体结实呢？
我，我的饭量实在太小了，瘦也是活该。
车厢里都是泡面的味道。就着这个味道，有人在啃馒头，有人在嚼饼子。
没吃完的泡面静静放在桌面上，冒着丝丝热气，翻起的盖子，微微抖着。
晚饭的煎熬也许只是序章。
硬座车厢是不会关灯的，我就在位置上磨皮擦痒，因为瞌睡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坐到了外边，靠着过道。
过道上坐着人。这些人坐在行李上，还有一些有准备的，带了折叠小马扎。
他们坐着，靠在座椅旁边，闭着眼睛睡觉。
路过的人，从他们身上小心翼翼跨过去。但是再小心，也没用，不是碰着膝盖，就是蹭着肩膀。
睡觉的人被碰了，睁一下眼，继续沉睡。
外婆靠着窗边，一条腿踩在座位上，打着呼噜。
星星一只手趴在小桌边睡着，另一只手向下垂着。
星星的妈妈坐着打盹，脑袋东倒西偏，偶尔会睁开一下眼睛，看看身边的物品。
我很瞌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随着列车晃荡。
不知道几点，车厢里没人走动了，我也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的头不听使唤，左右偏倒，还会猛得下垂。这时候，我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仰着头，顶在靠背上，继续睡，然后重复刚下的动作。
感觉睡了很久，但一看车厢顶的时钟，才过了半个小时。
这时候，新的感觉来了，腿又麻又涨。
我抬起脚，踩在对面的座位边，这样舒服了一点。
手却没地方放，自然垂在两旁，总是很别扭，干脆抱在胸前。
双腿又好像放不稳，就干脆交叉叠起。
这个姿势不错，总算稳定了许多，整个人也比刚才舒服了。
接着睡，还是东倒西歪。
屁股麻了，背麻了，新的困扰又来了。
我不断调整睡觉姿势。所有可以睡的姿势，我基本上都用完了，可依然不快，甚至有点恼怒。
再一看时间，折腾了这么久，竟然还不到十二点。
我的天，这漫漫长夜，我该如何渡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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