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我会死去,那么,这之前我该做什么;如若生命再次轮回,这之后又该如何?
图片来自网络英国作家克莱儿•麦克福尔在《摆渡人》里,虚构出了一个介于人世与地狱(或者天堂)之间的过渡地带——荒原。每个死去的灵魂,都必须穿过他们自己的荒原。生而向死,死而相生。发生在这片荒原里的故事,给了一个生命消逝之后,依然鲜活存在的具象画面。
主人公迪伦是个单亲小女孩。在她15岁的世界里,生活孤独而混乱:母亲偏执唠叨,与她总是无话可说;学校里老师冷漠,一帮同学只会讥笑嘲讽;而唯一谈得来的好友也因转学而离开。她就像被闷在罐头里的一尾鱼,看不到任何希望,压抑窒息到无法呼吸。
而那10余年久未谋面的父亲,成了她此时晦暗人生中渺茫的一丝希冀。
她开始想念父亲,想要穿越城市逃离到他的身边,紧紧抓住那份曾缺失的温暖与陪伴里,为灰暗的人生撕出一道出口。当迪伦忐忑接通电话,终于听到父亲说希望她去能去看他时,仿佛黑暗风暴已统统散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为自己争取,即便还不知道抵达车票另一端的城市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依然愿意去尝试和找寻。然而上帝特别似乎特别喜欢与她开玩笑,当她怀着既亢奋又激动的心情,即将抵达父亲所在的城市时,不幸再次降落至她身上,所有幻象出来与父亲碰面后的场景,戛然而止。
列车在隧道里发生了意外。等她拼命爬出火车残骸之后,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眼前铁轨蜿蜒向前,消失在一片无尽的蛮荒野地中。眼前始料未及的荒凉,并未如她想象的那样只是走错了隧道出口,而那坐在山坡上远远眺望着她的少年,也并不是此刻可以与她共同分担怯懦与恐惧的“幸存乘客”。他看起来,孤傲冰冷,不可靠近。
这似乎专为她等候的少年名叫崔斯坦,从出现开始并未多一句话,只是固执地带她走向了漫无边际的荒原。少年一开始并没有戳破迪伦所抱持的“似生已死”被救援的乐观幻象。而这片荒原则是每个灵魂都需经历闯关达到彼岸的唯一出路,上帝为了帮助孤苦无依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便为每个灵魂安排了一个摆渡人,陪伴他们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路途。从而避免被荒原里的食腐者或恶鬼抓住或被攻击,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而崔斯坦便是那位上帝指派来,帮迪伦在荒原渡劫、带她穿越荒原到她想去的地方的摆渡人。
雨迪伦和无数孤苦无依的灵魂而言,荒原的风景如同一面镜子,折射出他们内心的景象。你哭泣,世界便因你狂风大作,阴雨密布;你欢笑,身边就是灿烂暖阳,静谧湖水。你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荒原,荒原便会回报给你加倍的体验。而每个行走在荒原中的人们,都将天堂视为自己灵魂的终点站,他们拼尽全力地向着自己的理想与幸福奔跑,却常常忽略了沿途的风景。
当迪伦知道自己是唯一罹难者的那一刻,少年提心吊胆以为她会同他曾经保护过的灵魂那般,情绪失控,萎靡死寂。结果,她让他吃了一惊。仅是轻轻叹了一声,而后笑了。
“我想,也许在冥冥之中我已经知道了。”
这是迪伦给予摆渡人和自己的告解和回答。他们一起躲避恶魔的利爪,艰难地携手走过泥泞的沼泽地,渡过危险的湖区,在安全屋里烤火休息。她的灵魂不同于所有他曾经保护过的灵魂,即使自己身处险境,依然对世界和他人充满好奇,富有同情心。最重要的是,少年的出现,让迪伦年轻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渴望许久的安全感: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这一切在险象重生荒原之中显得格外弥足珍贵,彼此心生爱慕,仿若时光静止,所有的情愫都凝固在美好的瞬间。正是,这份珍贵,给予了他们对抗荒原游戏,为爱破局追寻的执念。
每一个被成功引导穿过荒原,免遭恶魔毒手的灵魂,会在摆渡人的陪伴下来到生死分界,穿过这道线便抵达一个在他们内心被当做是家的地方。然后,再次等待家人或“爱人”的到来。
因为责任,机械周而复始,摆渡一个接一个的灵魂,护送他们到天堂边界,是崔斯坦作为摆渡人的工作。迪伦终究不同,黑暗无边的荒原,也可以焕发蓬勃的生机。让从不曾思考自己过去和未来的他,开始有了动摇和私心,想要留她在荒原或随他去天堂。
而最后因为不忍她留在荒原可能成魔,亦没有勇气冲破规则跨过那条冰冷的天堂之界,他终究还是护送她到达了目的地,然后继续自己漫长的摆渡人生。他以为这是最残忍的结束,但却是最好的安排。却不知道在迪伦穿过分界线后,既没有回到爸妈以前离婚的家里,也没有到奶奶家,而仍是那片冰冷刺骨、寒风凛冽、而且总要爬山的荒原。尽管如此,但迪伦知道那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在爱与永远等待的抉择之间,迪伦赤手空拳重回九死一生的“荒原”。面对随时而至的恶魔攻击或成为孤魂野鬼坠入地狱,心底那唯一的温存与柔软,使她义无反顾。比生在现世里,不顾一切到另外一个城市寻找父亲时,还要倔强与决绝。
当我们直面生存、死亡与爱,哪一个是最终的选择?如果生命进入再次轮回,是否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令你感受自由。迪伦看似到了生命终点也没找到的东西,竟然就在她离开人世的一瞬间出现了。这一次,换她变成摆渡人,将自己的爱人引领回家,脱离无尽无形的荒原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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