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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湖龙溪印象<十二>

东江湖龙溪印象<十二>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19-04-05 11:55 被阅读218次

            国人在饮食菜品上最大的消耗属猪肉,老家打子垅当时归集体所有制,生产队猪场办在我老家的半山腰,猪圈用泥砖砌成四面两米高的围墙,里面用七八公分的杉木隔成栏,按推算大致建于大跃进后,文革前,每年为国家上缴生猪百十头,估摸着当时的条件,响应国家号召发展畜牧业,人挨饿也要挺着腰杆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我时常想起那年二伯和奶奶一年到头分到五斤肉的兴奋,终于过年能吃上猪肉,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和实现了盼望的期许。

            我和哥的口粮不在生产队,父亲每年多少会买点肉带回家,奶奶分到肉后,特意熏了她认为口味最好的米粉肉,大年三十我夹了一块给盲人二伯,当他在自己的碗中扒到那块肉还未入口尝一下时停下来问奶奶,“娭毑你吃到肉了吗?”,现在想想这声问候从二伯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厚重和难受;吃饱饭是当时的一种理想,能在过年吃到猪肉简直是一种梦想和奢望。

            父亲讲他小时候帮人插田是把好手,人不高,不弯腰,一天能莳一亩多到两亩,主家除给稻米外,另加一块二两的五花肉,用大片桐树叶包扎好,带回家做菜中的油,能省大家庭一星期的油水;母亲在世时,因为经济物质穷怕的原故,经常买些廉价的鲜新肉佐餐,只要是猪身上能吃的就是肉,就是好菜,就是富足的生活;经过苦难年代的人,更懂得珍惜现实来之不易的优渥生活。

            小叔对家乡的印象中是没有肉的,只吃过猪白油做菜的油星子,还见过猪跑;他回忆过去养猪时讲了一个很有启发的故事,说村里有人养了头猪哥,乡里正是发展养猪,两年来养猪哥这户人家富裕了不少,人怕出名猪怕壮,想把猪哥兑出去;乡政府上面有户人家想买头猪哥,两人正好成交,赶上猪哥往家里走,走到一个叉道口,怎么赶都不肯再往前走,再次赶回来退掉猪哥;人呀!命呀!是有份定的,你攒多少?花多少?虽说不是天安排,但终究有个归宿,我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宿命。

            关于吃肉这件事我听过家乡许多故事,现在吃餐饭后用纸巾擦嘴巴上的油,过去有位新媳妇爱好,回娘时唯恐自己父母说婆家穷,早晨特意把嘴巴附近抹些猪膏油,以此证明在婆家生活优越有肉吃,油水充沛;那些物质得不到保障的混账年代,让人想起都可憎可恨,可悲可泣。

            帮生产队摘过猪草,十五斤一个工分,从娭毑和奶奶那里认识了不少草本植物,在路上或草丛间经常见到它们,能熟悉地叫出它们的名字,听到呼唤,它们有时会礼貌地点头回应。

            有一年深秋,听说是本地的猎人合伙赶山,几个人牵了几十条猎狗,从屋背大山顶一字排开,往山下赶山中的动物,赶之前通知每家每户关好门窗,猎人大部分在江背垅那条江边等待;当山后猎狗狂吠一路向山下狂奔追赶猎物,猎人朝天放枪惊动猎物时,全家躲在二楼看到很多山里的动物从门前经过,有些动物带着全家老小直入猎人的包围圈,那些稍大一点的动物在那一天里,都死的很悲壮,大面积捕杀动物仅看过一次,也没有见到豹子,老虎这些凶猛的野兽,大部分是野猪,野牛,野羊,鹿,黄麂, 箭猪,兔子等。

          山里有无数的宝藏,鸟类和爬行动物是这些山中的珍稀种类,斑鸠,寒鸡,雪鸡,鹧鸪看过不少;蛇,林蛙,树蛙,石蛙,小鲵也见过很多;印象深的数穿山甲,过去抓到后,只知道能用壳换盐钱,肉只是一种附属产品;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他的踪迹,当再次寻觅他的影子时,问遍了收野兽的贩子和收古玩的熟人也没有找到半块鳞甲。

            穿山甲这个物种在家乡几乎灭绝,他只要听到一声“羞”便会缩成一团,伪装死样,任人摆布;他在蚁穴旁吐出舌头任蚁群爬行,舌一缩满口蚂蚁;在地下挖洞尤如土行孙,真如其名,可以穿山,名不虚传;鳞片是一味名贵的中草药,对风疹,皮肤骚痒有着特殊的疗效;甲壳有铜甲,铁甲之分,曾经我拥有一片,二指宽,形似脚大拇指盖,乌黑,不知在那次搬家中遗漏。

            风水宝地,土生金银;那方神圣的黑土地养育了祖上多少辈,奇迹般地承载着一个以耕读传家的世族,他们累积万物繁衍子孙,化腐朽为神奇,积聚力量传承发扬,使这块小小的热土更加神秘而富足。

            闭上眼仿佛能见到奶奶佝偻瘦小的身板,面容慈祥,语气和霭,行动迟缓的形象。大伯伟岸的身躯,肩挑着赊来的土产山货,沿山路去广东乐昌,经滁口渡,过塘下到汝城文明,直抵广东乐昌墟,两天一个来回的脚力;身上揣着几斤米和红薯芋头,纸包些早准备好的酸菜和霉豆腐;一付铁肩能挑起这个大家,擎起这片蓝天。娭毑似母亲一样温柔,似乎手里端着尝鲜的辣椒,苦瓜,茄子包馅从家里走在去店喃的路上。还能见到二伯的盲杖从村里走向另一个村庄,肩掮着两百多斤柴火从对面山中翼翼艰难独行,快过年为全村推磨拉粉,一人独立摸索围转灶台过日子的身形。从大姑门前经过,邀进屋聊天,谈家常叙亲情,一脸笑容,满腔热忱。他们都是我可敬可爱的亲情和亲人,音容笑貌永远安放在我内心深处。

            父母的结缘纯属巧合,如果假如一下,我家的家史将都是假设,父亲因家贫,仅读小学三年便随兄长务农,一九五六年从家里走出来参加工作在龙溪,直到结婚后才正式成为国家干部,去过碑记,汤市,州门司,黄草,渡头,最后退休在滁口;父亲一直在银行工作,与金钱打交道一辈子,廉洁自律,不图名利;退休后赋闲在家,看书学习,摆弄根雕,摘草插花,野外郊游,探视旧友,生活作息特别有规律。

            母亲生于原渡头乡一个宋代的文化古村,读完了高小,由于家中是老大,过早地接触现实生活;一九六一年参加工作,曾任过清江,渡头,龙溪乡妇女主任,工作热忱,干劲十足,能说会干,成效明显,由于物质匮乏,一九七二年转到当时物质相对条件好的供销部门,转入黄草,渡头,滁口,工作勤勤恳恳,不辞辛劳,女当男使,直到退休,为这个小家庭耗光了所有精力,费尽了一生的时光,熬尽了最后一滴油,于二零一五年六月与世长辞,为子孙作出了不朽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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