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瞿秋白并不漫长却充满光辉的人生旅程中,学界一般地认为他曾经历过三次恋爱,而且,每次都与他的生活境况和思想发展有着天然的联系。
(一)贤庄少女
清新淳朴的贤庄·金色弯刀摄影瞿秋白在贤庄曾经发生过一次“恋爱”,当为确事。他儿时的旧友羊牧之后来在回忆少年秋白时曾赋诗一首:
可爱环溪溪水清。贤庄少女实倾城。
青梅竹马如无意,田扇佳人似有情。
尝想青庐能如愿,却邻白屋未成名
临行信物频频赠,总恨莲山隔岭横。
这首诗常常为一些专家学者引以为证。只是这“贤庄少女“究竟指谁?从已有的研究成果看,主要有两种观点:
其一,认为“贤庄少女”是指瞿秋白大姑母家的四小姐,小名纤纤,即金君怡。陈铁健、王铁仙、冒炘、刘福勤等持此种观点。
陈铁健在他的《瞿秋白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5月第1版)中写道:"纤纤名君怡,小秋白一岁。瞿秋白颇钟爱她。…君怡长得美丽聪明,极喜与瞿秋白在一起玩要,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了虽然见面时少,而互相的爱慕之情却发生了,这可能就是他俩的初恋。后来,瞿秋白离家远行时,特意为君怡画画写字,并赠以折扇等物留念。”(陈铁健虽持此论,却用了“可能”这一不定词,说明他是有所保留的。)接着引羊牧之上面那首诗,又在脚注中举出上海鲁迅纪念馆所藏,瞿秋白1916年秋赴武汉前所画的题款为“丙辰孟秋临鹿村居士杂寓谢灵运诗为题以应纤哥雅属”的山水画为证。
王铁仙在所著《瞿秋白论稿》(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4年2月第1版)和《瞿秋白文学评传》(百花文艺出版社1987年3月第1版)中都曾论及瞿秋白与金君怡的恋情。不过他除引上述那幅山水画外,又引出了两个材料资证。“一是我母亲瞿轶群曾回忆说:1916年10月,瞿秋白离开无锡江陂小学到贤庄舅家住过几天之后才赴湖北,到火车站送行的除他妹妹瞿轶群,陆家表舅母外,还有金君怡的姊姊金君芝。一是瞿秋白在《饿乡纪程》里的如下一段回顾:“我幼时…虽亦有耳鬓厮磨哝哝情话,亦即亦离的恋爱,安慰我的心灵,…贤庄“环溪的清流禾稼,也曾寄托我的奇思遐想’。”
清清环溪·金色弯刀摄影其ニ,认为“贤庄少女”是指瞿秋白大姑母家的三小姐,小名珊珊,即金君兰。王观泉、吴之光等持此种观点。
王观泉在其巨著《一个人和一个时代一一瞿秋白传》(天津人民出版社1989年4月第1版)中,一反以前不少学者所持的第一种观点,而将“贤庄少女”属意于瞿秋白姑表妹中的三妹,瞿秋白在离故国赴苏俄考察采访之前,曾与“少年时代的一位相亲相爱的女友,现时别人的妻子告别”,“握手言别,亲友送我;各人对我的感想怎样,我不知道;我对于各人自有一种奇感”。这“奇感”的第一人是‘我三妹’,她新婚刚到北京,却处在奇异危险的环境,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吴之光在《环溪与环川草堂查考(瞿秋白纪念馆编《瞿秋白研究3》学林出版社1991年1月第1版)中,“认为王观泉的观点是正确的。”
贤庄少女如果是指金君怡(纤纤),想羊牧之应该是有所知的。可是,羊牧之在《我所知道的秋白》(见《忆秋白》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8月北京第1版)中,曾介绍过同为”论证”的瞿秋白赠金君怡的那幅山水画后,却说“但不知纤哥何人?看来“贤庄少女”为金君怡的可能性不大。关于那幅山水画,笔者以为,潘茂在《浅析瞿秋白的一帧山水横幅》(见《瞿秋白研究2》学林出版社1990年1月第1版)一文中已经了结得实在可以了:那里有几个从小在一起玩耍,情投意合的表弟妹们,一且分手,难免惜别依依,想来他们原先在一起时,见到瞿秋白能画,喜欢他的画,向秋白索求过。“以应纤哥雅属”正说明这个问题。至于女性而称"哥”嘛,从前有把姐姐称为“女兄”,妹妹称为女弟”,把年轻女子称为女郎”的。称别人为“哥”有时对方不一定年龄比自己大,有尊重对方的意思。“哥”字前面加小名,往往是一种爱称,令人倍感亲切。”
诚如吴之光所言:持这第一种观点的“均以一幅画论定瞿秋白与金君怡的恋情,失之偏颇。”
《饿乡纪程》中的描述说明瞿秋白少时在贤庄“可能”发生过一段恋情,亦未言明”贤庄少女“之所指。
王观泉或许是受了王铁仙提供的“君芝曾到车站为秋白送行”的材料的启发,而“君芝”又是“君兰”之误,尽管“比较谨慎”这里面也还是有几个疑点:
第一,珊珊(金君兰)是“小孩子时候就定亲许人家”的,而瞿秋白出生封建世家,从小即接受封建伦理道德的正统教育,他当不会产生这种“非份之想"。就当时的情况言,他还未进到新文化战士的行列,他还只是对封建思想有着潜在的反抗意识和对美好新生活的朦胧向往。再退一步想,假如说瞿秋白这时就已有了一种新的追求的话,那么,他当追求一种新的恋受生活和一种新的女性;如珊珊那样连信都不会写的女性,强烈地追求知识与进步的瞿秋白是否也会萌爱心于胸中呢?
第二,至于说瞿秋白“奇感”之第一人是“我三妹”,这也很难说明他们之间就有过恋情。身处异地,远别在即,刚刚聚首北京的几时旧伴,现在又要分手,且“三妹”尚处“奇异危险的境地”,瞿秋白能不生点“奇感”吗?况且,同领此“奇感”的还有他最小的同学郭叔奇哩。
第三,瞿秋白在《饿乡纪程》中说得不算不清楚:他幼时虽然有”耳厮磨的哝畩情话”,却也不过是“亦即亦离的恋爱”而已。况且,这还是他一种难以名状的“奇思遐想”呢?即便“我记得,我心灵里清纯洁白一点爱性”,那也只是“心灵里”的爱"。
我曾经也到贤庄寻觅旧时痕迹,感受环溪的清新自然的气息。我以为,“贤庄少女"不一定会有实指的对象,而只是瞿秋白在情窦初开的翩翩少年时,发生的一场臆想的“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式的朦胧“恋爱”。不必硬给瞿秋白在贤庄确定一个“恋爱对象”。
贤庄民居·金色弯刀摄影 贤庄民居·金色弯刀摄影 贤庄民居·金色弯刀摄影 清清环溪·金色弯刀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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