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公开发表文章,算一算有两个多月。是因为有一些突发事件,但就此停了两个多月,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一种状态的断离,如同一次意外摔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说的是身体细胞的批量损失,需要一百天的时间来补仓。但是一种习惯或是长久状态的断离,也许更加致命,因为很可能就此划界。
本来写作就是一种以一定程度的痛苦作为持续推进燃料的活动,突然的断离,意味着心灵上减轻了某种病痛。心灵如身体一样热衷于呆在某种习惯的状态。再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似乎是将痛苦加倍。
身体是自带编码的实体,恢复到哪里,有可见的定数。心灵如光,光能带来明亮,也能制造阴影。受过的创伤,会被心灵自动寄存在某个阴冷的角落。让你不敢靠近,本能的害怕会再被刺痛。于是聪明的选择呆在警戒线之外。
但可能不知道的是,对于某些事情,警戒线之外就等于苟且。
写作如此,之前写作是把痛苦与某种近乎信仰的东西捆绑在一起。猛然的断裂,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同时也与信仰解绑。虽算不上是多大的苟且,但容易让人在信仰面前失去勇气。那种类似于挽回被自己抛弃的前任的勇气,承认自己是背信弃义之人的勇气。而一个自认为热爱写作的人,内心总是充满傲慢。
你可能不承认,傲慢就是写作的第一动力。不过这种傲慢不一定与为人相关。不至于像拜伦那样,傲慢到自己喝过的杯子都要摔掉,因为他认为没有人配与自己使用同一只杯子。而有的人甚至相反,韩寒的文字带有居高者犀利的宣泄味道,而现实中却是腼腆的人。
傲慢之所以是写作的必需,或是写作必以傲慢为驱动力。那是因为写作是在创造,你在创造的时候本能的假定,自己创造的内容是文字接受端所不知道的,你是价值输出者,你是作品的第一也是唯一的缔造者,你也是你文字世界里的独裁者。
说可怜一点,喜欢写作的人,是想躲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称王称霸。以此规避不由自己所能掌控的外部世界所带来的伤害。说好一点,自己的文字就是自己的窝,疗愈心灵的窝。总的来说,有这样一个窝的人,比没有强。就好比有家可回的人,好过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其实,人最害怕的就是,无处可躲。
贫穷的人,害怕不能躲在钱眼里,患病的人,害怕不能躲在欢笑里,失恋的人,害怕不能躲在爱人的心里,孤独的人,害怕不能躲在亲友的怀抱里...
想要找到躲藏之处,并非是要做生活的逃兵,只是想在战火之中,能有一处容得喘息和包扎伤口的地方。
这段时间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写作,不过也没有停止书写。存在文档里的文字,在数量上可能还超过以往。但那样的写其实只相当于自言自语,农耕式的自给自足。而作则是产品化的倾销。二者连起来,内外打通才是写作。所以,记日记不是写作,编辑也不是作家。
就写作就目的来说,大致有两种,倾诉式的和工具性的。倾诉式的写作是内外世界的对接,工具性的写作是自我价值的传播载体。 互联网时代,神经系统式的传播便捷,工具性的写作能力显得尤为重要。写作者追求的是精准直接,强烈的奥运精神和工业化气息。文学性的写作方式在市场经济面前显得有些拖泥带水。
当然这也是时代的产物,但是要保留时代最弥久的记忆,最好的方法是对时代进行艺术提炼。
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功利的人,就写作而言更喜欢偏向于文学性。可能也是对自己言之无物写作能力的标榜吧。
喜欢散文,以为可以由着性子来,还不怕“扯远了”。相比于小说和诗歌,散文好比懒散的人在散步。小说要凭空构建宏大的建筑,这等工程绝非懒散的人所能胜任。诗歌要实现有节律且优雅的跳跃,也非散步者所具有的功力。散文似乎成了老年人的专属。用于长篇叙事的散文叫小说式散文,而好的散文又要像诗一样。因此,散文似乎又是一种尴尬的文体。
但这又如何,在我看来,散文是这样。我跟你说:请跟我来,你说:去哪里。我说:不知道,但应该很美。然后你点头微笑说:那走吧。
曾听到过一位诗人这样比喻三种文体:
他说,写作是桥。小说是钢筋水泥造的大桥,大车小车都能够畅通无阻地通过。诗歌的桥是小溪里若隐若现的石头,不多也不少。譬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几块“石头”散落在小溪里,轻轻一跃,就走进了作者的心,也走进了自己的心。而散文则是小木桥,你与爱人牵手,与亲友并肩,走过,或者凭栏而歇,或者...此岸与彼岸都在风景里。
此岸与彼岸都在风景里,此状态与彼状态也未曾断离。只因为先想要修补,才有了裂痕。
正如,因为背对着光,才有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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