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忘二三

01

从去年到今年近十个月的时间，看或听完了李娟的《冬牧场》《羊道》《我的阿勒泰》等知名作品，且不只一遍。深深感受到阿勒泰与李娟，彼此拥有，互相成就。

作为读者的我们，透过她的双眼，看到了那里辽阔的草原、起伏的大地，高耸的雪山，质朴的牧人。并跟随着李娟的脚步，走过了阿勒泰的春夏四季，走进了哈萨克人的生活当中。

我们能看到在转场时马和骆驼为运输主力的艰难行程中，人们衣不解带，为了赶路只睡两三个小时，也会为了孩子吃奶集体在寒风中驻留1个小时。我们也会痴迷于白雪皑皑的山峰，葱郁密实的森林和碧绿茂盛的草原，还有清澈的溪流和透明的湖泊。

四季变幻让阿勒泰呈现出多样的色彩和怡人的风景，也给了我们无尽的遐想。

最开始的感觉，李娟这姑娘是多么热爱生活呀，幽默风趣，又有点大大咧咧，像是一棵倔强的小草，什么环境下都能生存，都能快快乐乐地活着。

后来读到《记一忘三二中》中的《挨打记》，才知道她童年的坎坷经历。

02

当年李娟在四川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成绩发下来了，老师要第一名打第二名，用教鞭打，打多少下由分差决定，同学间虽是被动执行，但团结友爱是不可能了。那时的李娟胆小怕事，老实巴交，热爱文学，又因唯一的亲人是80多岁的外婆，缺少大人陪伴和呵护，还经常被小孩子欺负。

到了新疆跟着母亲会不会好点呢？

李娟的外婆善良乐观，但性情暴躁，会因李娟小小失误骂上两三个小时，妈妈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一次因叫李娟而女儿没有及时回应，用酒瓶砸女儿的头，脸上缝了三针，至今留一道疤。

这是当年那种不打不成才理论的产物吧，谁打的凶，说明谁家父母管教的严，孩子不容易长歪，都是被打着长大做了父母，那就接着打吧。

这里的老师怎么样？不幸又遇上了一个暴虐的女人，孕期情绪不稳，经常心情不好，一次竟因李娟扭头看同学一眼，让她自打耳光一节课，脸都肿了，回家还不敢说。后来母亲得知后到学校大闹一场，而情况并未改观，那女人只要逮到机会就要加倍收拾她。

看过这段成长经历，忽然就能从李娟的文字中读出了孤独与痛苦，那些漫无目的的游荡，那些简陋住所里的生活，真的是这个孩子的快乐吗？

又因心里充满了同情，都不敢翻看她的文章了，觉得世界对她太残忍。

03

最近，《我的阿勒泰》被拍成了记录片，李娟书中的游牧转场等生活被具像化，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从镜头中看到了阿勒泰广袤粗旷的深山牧场，这里有蓝天、白云、帐篷、鲜花、深林，也有少年男女间风吹草动的细腻感情。牧场里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都充满生机，展现出自然的蓬勃生命力。特别是扮演李娟的小姑娘，当她在茂盛的草原上雀跃、奔跑，摔到后打个滚又站了起来，多像草原上的小生灵呀，喜悦地存在着。很新鲜，很美好。

忽然想到，也只有这样美丽辽阔的草原风光，才能容纳这个姑娘内心深处的怯懦、执拗、孤独、坚韧、热爱。也只有这样亲切质朴的游牧民族间的互助情谊，才会疗愈这个姑娘从小到大在人世间经历的疼痛。而变幻的气候、深邃的山谷等都给阿勒泰的自然景观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也让人在自然面前心悦诚服。一望无际的大地、绵延的山脉、广袤的天空，以雄浑壮阔之感滋养了人们豁达宽广的心胸，从而淡忘生活的艰辛。

人生，记一忘二三。

记住那些温暖的人事物，搁置那些至暗时刻，终有一天你也能如李娟般从容叙述着往事，就如它们不曾发生过一样平静。

真的很庆幸，李娟与文学相互喜欢，不离不弃。

读她的作品，我们或许会想起很多平常的道理，花朵从冬天开始孕育，要一天天地丰满起来的，果实从春到夏到秋用了更长的时候去成熟，连一锅好喝的汤都需要慢慢熬制，慢则稳，稳则久，久就是快，好事会慢慢发生的。

如果，我们还未找到自己中意的人生方向，就像李娟说的那样，去爱、去生活、去受伤、去经历、去寻找……

你终会长成你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