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摘下放到方丈手中。方丈摩挲着这个戒指说:“你脖子上挂着的,其实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乾坤五行戒,我们几代参详,都不知道奥秘如何。我一生无子,剩下的人在那一战中身负重伤,修为大退,即使二十年苦修也再无寸进。我们这一代只有你一个孩子,所以我从小就将这乾坤五行戒给你带上,将你的血滴在上面,让五行乾坤戒认你为主,又施法镀上一层青铜,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谁也夺不走。”
方丈看向无尘道,“我知道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亲?”
方丈皱眉道:“这里面真相扑朔迷离,你父亲其实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你母亲是在你父亲出征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当时消息已经递不出去。而且当日你父亲为何恰那时出征,出征之后又不能保护好你母亲。我委实怀疑青陵仙谷被毁,与你父亲有关。派人窥测许久,更是怀疑,但也没有看见你父亲和其他门派之人互通消息的痕迹。”
他看向无尘,叹息了一声:“你日后可以自己探查探查。”
方丈从怀里掏出一个须弥袋,道:“这里面有张地图,这是我们的地道图。当时出事不久,我就偷偷挖掘一条道路通向青陵仙谷,谁料想挖通了我们先祖遗留下的地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只探出十之一二的道路,都绘在此图上。可惜知道的太晚了,否则你祖父还有你母亲也许都不会死。还有这个玉符,记载了我们青陵仙谷的术法。”
“这地图你可以记住之后烧掉,待我死后顺着地图所载,将我运回安葬在青陵仙谷,让我陪你和你祖父母。”
他叹道:“你出生之后你母亲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尘,她本是我青陵仙谷无忧仙子,遇到你父亲跌落凡尘。”他顿了一下,似乎看见在面前巧笑倩兮,眉目婉转的娇俏小妹。“她死得那么年轻,我深为遗憾,给你取法名叫无尘。你日后是回归你父亲的姓氏,还是继承我姬姓,由你意愿。”
他顿了一下道:“那个陪你来的小姑娘,满眼煞气,似是有无限隐恨,不是良伴。”
“毁我青陵仙谷之人过于强大,我查了这二十年,也难查出个眉目来。你是我青陵仙谷唯一幸存的后人,我只盼你能安然一生,找个小山村,隐姓埋名,找个女子好好开枝散叶,让我青陵仙谷后继有人。”
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吐出口血痰,他使劲抓着无尘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无尘的肉里,他直直看着无尘道:“我一生致力于复仇,却没有什么眉目。唯一的骄傲就是将你养大成人,也算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现在在我临终之际,只希望你喊我一声舅舅。”
无尘只觉得各种情绪浮上心头,内心酸痛不止,他望了望端坐在密室床榻上的方丈大师,伏地而跪,深深拜倒:“舅舅”,眼泪涌出眼眶。
方丈喜道:“好孩子,来上前来。”他抚摸着无尘的头顶,附在无尘的耳边道:“你答应我,除了你自己,即使你最亲近的人,你也不得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世和五行乾坤戒的下落。生死攸关,切记切记。”
说着声音越说越小,合目而逝,抚在无尘头上的手也耷拉了下来。
无尘喊了几声,没有回音,伸出手去,探得鼻息全无,只觉得身心剧痛,心神一黑,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方丈大师原来是自己的亲生舅舅,而自己的父亲却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嫌犯。舅舅只希望自己安度一生,可是血海深仇,又岂是能放就放。隐姓埋名,这一生可能睡个安稳觉么?
他睁开眼睛,紧紧捏住乾坤五行戒,捏得戒指都发热,一缕红血丝爬上眼眶,满腹杀意涌上心头,长啸一声,只想屠尽眼前一切。
风逐云听得无尘长啸,赶得过来,只看见眼前无尘正跪在方丈大师面前,她喊道:“无尘”,结果一个猝不及防,身不由己被无尘逼退到墙角,无尘用一只手紧紧扼住风逐云的喉咙,一边问道:“你究竟是谁?”此时的他只感到所有的人都不可信。
风逐云大骇,挣扎道:“无尘”,看见他目龇俱裂,择人而噬的模样,她从来没见过无尘这般模样,有一丝惧意涌上心头。她使劲拍打无尘的胳膊,无尘却一点松动也没有,竟越扼越紧。风逐云急切之间想起用元力对抗,胳膊运起元力,将无尘打到一边,无尘给摔倒墙角,半天爬不起来。
风逐云戒备地抬眼看去,血色的红芒,已经从无尘的眼睛里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隐隐的泪水。
无尘抬头道:“从此之后,我不再是无尘,而是姬无尘。”
自己的父亲在那场惊天祸事里,会没起半天作用么?
他想起舅舅的话,自语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和我相似的人么?”
风逐云一惊,那个她极力想忘记的一个人涌上心头。
姬无尘重新带上戒指,将方丈给他的乾坤袋拿到手里,掏出地图仔细观摩,刻印在识海中,然后将地图焚毁。
就抱起方丈的尸体,挺起身来,对外走去。
风逐云喊道:“无尘。”
姬无尘却是不理。
风逐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咬了咬嘴唇,跟在他后面。
风逐云跟着姬无尘,姬无尘走的甚快,一会儿就走到前面去了。
出了密室,甬道里一片黑暗。
风逐云极力跟着姬无尘的影子往前走。
忽然脚底一滑,差点跌进旁边的一个通道里。
这时地面突然下陷,风逐云一个踉跄,就要跌进去。
这时候,姬无尘忽然回过身来,一个箭步将风逐云扶住。
风逐云立马拉住他,回眸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再理我了呢?”
姬无尘默不作声,放开她。
之后又说了一句:“前面是密道的陷阱区,得跟紧我,我踏哪块砖你踏哪块砖。”
风逐云连忙点头。
这密道陷阱设计甚为复杂,一会儿得按照八卦方位走地上的砖,一会儿连地上的砖都不能走,得运用元气攀住墙壁上的气孔行走,还有的地方得敲敲打打,找寻机关才会出现一条路来。
风逐云看姬无尘现在好像心情平复许多,就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
姬无尘道:“我想送方丈大师回青陵仙谷,葬在我祖父和我母亲身边。”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地道好像没有尽头。
风逐云道:“歇会吧。”
姬无尘点头,他们自从昨夜进来就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歇息一下。
姬无尘找到一个密室,掏出干粮,对风逐云说:“我们估计要在这密道中走好几天,你就在此处休息一晚。”
他又来到隔壁的密室,将密室的床打扫干净,将方丈大师的尸体恭恭敬敬放在上面。自己就在床底下和衣而眠。虽然累极,但是刚刚听闻身世,又看见方丈在眼前去世,内心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半天睡不着觉。
也不知翻腾了多久,终于寐了一会,忽然听见隔壁风逐云一声惊呼,他立时警觉,向隔壁密室跑去。
一看密室床上没有了风逐云,就听得床后角落里,桀桀一阵怪笑,一看,风逐云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鬼头刀,被缓缓逼出来,刀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浆,一个身影从后面走出,姬无尘惊叫道:“空行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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