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表演课

作者: 粉红色的橘子汁 | 来源:发表于2017-12-27 20:25 被阅读196次
    秀兰·邓波儿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里从市内请来一位国家二级演员,为我们小主持人班上表演课。第一次见到张老师的时候,我的内心兴奋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除了学校老师以外的老师,何况她还是一位演员!

    张老师大约有五十多岁,头发还是黑色的,烫得卷卷的,五官深邃,大双眼皮,小嘴巴,神采奕奕的,举手投足间全是艺术家精致俏皮的范儿。妈妈特别喜欢美国童星秀兰·邓波儿,我看到了她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画像,哈哈一笑,这不是张老师小时候的样子吗?

    张老师让我们买了一本教材,里面全是有趣的绕口令、童话故事,还有一些古诗词,我叫妈妈帮我用挂历纸把书包好,还吩咐她在书本侧面工整地写下我的名字——那时我的字写得还不够好。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家里的书柜里,只有星期三的时候才会将它装进书包带去学校上课。

    张老师最先教我们无实物表演,她的表情丰富极了,就算嘴里什么也没吃,但演出来的样子就像真的在吃各种各样的食物,让人一看便知道她在演什么。

    “吃葡萄。”

    “吃苦瓜。”

    “吃瓜子。”

    “吃辣椒。”

    我们在下面你争我抢地猜老师在吃什么,她的课太有趣了!

    张老师念绕口令一气呵成,《四是四,十是十》这都是小菜一碟,我还记得的有“门口吊刀,刀倒吊着。”

    学得最久的一条绕口令非常长:数九寒天冷风嗖,年年春打六九头,正月十五龙灯会,有一对狮子滚绣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会,大闹天宫孙悟空把那仙桃偷,五月初五端阳节,白蛇许仙不到头,七月初七传说名叫天河配,牛郎织女泪双流,八月十五云遮月,月里的嫦娥犯忧愁,要说愁,净说愁,唱一段绕口令儿名叫十八愁, 虎也愁,狼也愁,象也愁,鹿也愁,骡子也愁马也愁,猪也愁,狗也愁,牛也愁,羊也愁,鸭子也愁鹅也愁,蛤蟆愁,螃蟹愁,蛤蜊愁,乌龟愁,鱼愁虾愁他们各有分由……

    还有一条也印象深刻:

    打南边来了一条狗,这条狗好眼熟,好像我那大大妈家大大眉毛大大眼睛大大鼻子大大口大大妈家鳌头狮子狗,打北边又来一条狗这条狗更眼熟,好像我那二大妈家二大眉毛二大眼睛二大鼻子二大口二大妈家鳌头狮子狗,这两条狗抢骨头,抢成了仇……

    除了无实物表演和绕口令,我们还会背一些诗词,比如岳飞的《满江红》,苏轼的《水调歌头》。对于三年级的孩子来说,背这些真的不容易,可我们却背得很起劲,都怕在下一次回课的时候出了丑。

    除了锻炼嘴上的功夫,我们还会学习演话剧。

    我演过最好的一个角色是《乌鸦和狐狸》中的那只狡猾的狐狸。我搔首弄姿地表现出狐狸的狡诈,一会儿奸笑,一会儿眨眼,现在想想真是有够做作,有够妖娆。可狐狸本就是个妖里妖气的精怪啊,我那尖细的嗓音恰好迎合了狐狸的身份,投入的表演甚至衬得那位演乌鸦的伙伴毫无生气。

    班上还有一位男同学叫严晓龙,他的表演经常得到老师的夸赞,可他更适合表演具备男子气概的英雄,比如,背一首“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相形之下,我的狐狸无人能及。

    表演课的时间是宝贵的,一个星期只有两节课,总共八十分钟。所以,我们常常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排练多次,或者演到自己心仪的角色。

    那一次,张老师要我们排练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我暗自开心:我的表现一直在班上数一数二,张老师一定会选我演小女孩的!可老师竟毫不迟疑地选了另一位四年级的女同学——冯梓琳,选角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难过和失望,也没有人对角色的分配有任何意见。我才不会主动要求老师把女主角还给我,她应该强烈要求我演女主角。

    我认命地接受了老师给我分配的角色——一团火。没错,就是小女孩冻死之前五次点燃火柴后出现的火苗。

    第一次擦火柴时,小女孩看到了温暖的火炉,因为她渴望温暖!于是,我大摇大摆地上场了。我在冯梓琳的眼前晃来晃去,像着了魔,却不能围着她转,因为我只是一团火炉里的火,我看着她的手向我靠近,再感叹一句:“真暖和呀。”当她试图将脚也靠近我取暖的时候,我就立马下场了——火苗熄灭了。

    第二次擦火柴时,小女孩看到了肥美的烤鹅,因为她非常饥饿!那只“烤鹅”非常形象——张老师选了班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女生演烤鹅。我和“烤鹅”一起上了台,我围着“烤鹅”跳舞,这些舞蹈没有任何章法,仅仅就是手舞足蹈,毕竟我们上的是表演课,不是舞蹈课。下台之前,我和烤鹅手牵手,快乐地转了三圈。

    第三次擦火柴时,小女孩看到了美丽的圣诞树,因为她缺乏欢乐!我将小树带上场,再一溜烟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第四次擦火柴时,小女孩看到了死去的奶奶,因为她缺乏亲人的疼爱!

    第五次擦火柴时,小女孩看到了美丽的天堂,她冻死在除夕夜寒冷的街头……

    后两次,我的出场如跑龙套一般露了个脸,“火苗”这个角色的重头戏只在第一次和第二次点火的时候。表演要结束了,我看到冯梓琳的眼里好像真的涌出了泪花,而我的表演,也获得了张老师的着重表扬。

    然而,表演课还没有上满一个学期,就因为学校的经费问题停课了。在我们这样的郊区,能请来一位国家级演员的老师,真是太难得了!我盼望着每周三出现在表演课上的张老师,可她再也没有来过。

    这让我不禁想起那些比我们地区还要偏远的农村,那里的孩子是不是也盼望着一些没体验过的表演课呢?或许吧,或许他们连普通的文化课也无法上好。

    真想回到童年再上一次有趣的表演课啊!即使只是让我演一团没有台词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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